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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的天空_青衫湿透【完结+番外】(9)

  “大多是我姐姐陪着,他们话多,”恰巧这时粥送上来,话题就没再继续下去。简明坐回对面,拿过穆遥的碗来给他盛了半碗粥:“先装少一点,凉得快。”

  “嗯。”穆遥拿起匙羹搅拌着热腾腾的海鲜粥,翠绿的芫荽叶子和红的蟹柳、粉的鱼片、huáng的姜丝混迹在嫩白稠滑的米粥里,间或有些透明圆润的西米球淘气地浮起来吸一口灯光又沉入碗底,热汽袅袅升起来。

  “我父母住在香榭里,姐姐婚后搬出去住,我一个人,常常回家陪陪老人,偶尔会去曦园。”简明睨着穆遥晶亮的眼睛,牵眉一笑:“快吃吧,粥这样搅都变成水了。”

  穆遥应一声低下头,脸快埋到碗里去。

  喝了些粥,再添两张薄饼,就差不多了,晚上不能吃太饱。两人徐徐散步出来,简明把穆遥送到校门口。

  “明天晚上我有事来不了,后天再去接你。”

  “好,你路上小心。”

  简明含笑点点头,看着他开门下去,走过林荫道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穆遥买了早点去看YY,把门擂得山响,那家伙才迷迷瞪瞪地爬出来:“你丫是催命还是探望病号啊?”

  “不这么敲我能进门吗?”穆遥把早点放在桌子上,YY又滚回chuáng上犯迷糊。穆遥推他,他打个大哈欠继续睡,穆遥顺手拿起沙发上的袜子丢到到他脸上,那懒人顿时睡意全消,被穆遥轰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出来的时候穆遥已经把满天满地的臭袜子、脏衣服归到一处,瞟一眼YY拿进洗手间泡到水盆里:“在外面人模狗样,怎么自己家整的跟猪窝似的,你也住得舒服。”

  YY笑着从枕头下扒出只袜子,拿到穆遥跟前摇晃:“闻了魂飞魄散,瞅着伤筋动骨。好东西啊。”

  穆遥拍开他的臭手笑骂:“别恶心人了你。”

  YY随手把袜子朝洗手间一扔,打开餐盒吃饺子,一边吃一边问:“你丫连女朋友都没jiāo过吧,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男人。”

  穆遥道:“以前jiāo过啊。”

  “这么说你是个Bisexuality?那选择范围可大了,这两年怎么没一点动静?”

  “没碰上合适的嘛。”

  “这个就合适了?上过chuáng了?”

  “哪有,胡说什么呢?”穆遥骇笑道。

  “没上chuáng你怎么知道你是GAY?”YY撇嘴道:“以前碰到吧里的客人跟见鬼似的,完全没有GAY的自觉xing啊?那你是想跟他上chuáng?”

  “chuáng什么chuáng,吃你的吧。”穆遥骂道。

  见他那么别扭,YY反倒放下筷子:“你不是吧?这有什么好害臊,那你们现在什么关系?认识多久了?他多大?”

  “什么什么关系,不就是一起吃吃饭、说说话呗。认识几个月了,三十多岁吧。怎么了?”

  “认识几个月,他都没要你跟他上chuáng?那他gān什么了?”

  穆遥拧眉看他:“没gān什么呀,谁说非得gān什么的。”

  “那可不是这么说,你们接吻了吗?”

  “没有……”

  “cao,你确定他是GAY吗?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

  “他对我挺好的,”穆遥剐他一眼:“我问过他是不是,他没说是也没否认。而且,我也没主动对他做什么啊……”

  “靠,你主动?你整一个就是被压的吧。”YY躲开穆遥砸过来的筷子报纸大声叫:“冷静!冷静!”见穆遥不再打了才又说:“别说哥哥没提醒你,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么久都对你没想法,挺怪异的。”

  穆遥岔开话题:“看你走路没事啊,你伤哪了?”

  “背上。”YY咬牙切齿道:“那垃圾是个使鞭子的。”

  “这样的客人以后别接了。”穆遥皱眉道。

  “我要知道他变态我还接毛啊?”YY瞪他,稀里哗啦吃完饺子、豆浆,抹抹嘴说:“看着二十不到,白白净净的,还以为是个雏,哪知道下手这么狠。”

  YY吃完饭,两人又聊了会儿。穆遥帮他收拾了屋子和脏衣服,赶去电信营业部换了张私M卡,就差不多到上班时间了,只能明天上午再去挑手机。又得làng费一笔钱,穆遥郁闷地想。

  坐在晃晃dàngdàng的公车里,正午的太阳直晒下来,十分炎热,沿途大厦玻璃幕墙反she着刺眼的白光。穆遥不由想起这些天跟简明的相处,那人对自己一直都彬彬有礼,相当君子,从没有过界的举动,比照着YY刚才的话就有些黯然,简明对他似乎没有那方面的热qíng,但如果他不是GAY,没必要约自己出来呀。穆遥想起对方不经意的触碰带给他那种触电般的感觉,那感觉让他迷恋。简明呢?他也有这样的感受吗?杂七杂八的念头jiāo织在穆遥脑子里,他下意识地甩甩头,狠狠BS自己,根本就没见几次面,就去想这个,都是YY那死人给闹的!

  过了会儿车子进站,穆遥回到电脑城,刚好今天赶上周末,客人特别多,李良见他一人忙不过来,也留下没走。两人边忙边聊,那些有的没得乱糟糟的想法就自动平息下来,直到晚上9点半穆遥才回到学校,在校外餐厅里随便吃了个炒饭,散着步往回走。

  “穆遥,过来拿你的东西!”经过校门口的时候,值班室的保安喊住他:“你哥晚上给你送了东西来。”

  “我哥?!”穆遥吓了一跳。

  “昨天晚上来找你的,不是你哥哥?”保安见他表qíng诧异,问了一句。

  “哦,是,我以为他今天没空来。”穆遥赶紧道。

  “8点多来的,放下东西就走了。”

  “哦,谢谢。”穆遥接过袋子,匆匆跑回宿舍。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包装jīng美的巧克力,还有个Motorola新款手机盒子。穆遥怔了怔,揭开盖子,说明书上夹了张便签纸,是简明行云流水般匆忙写就的字迹:没时间找你原来那款手机,先用这个,糖别吃太多。

  穆遥放下盒盖,拈起块巧克力剥开,放进嘴里,含了会儿,才把下午新拿的私M卡装进那只手机,想了想,给简明发了个信息:“简先生,我收到了,谢谢。”

  简明的信息半小时后才来:不谢,早点休息,安。

  穆遥没再回过去,张着两只眼睛躺在黑暗的chuáng上发呆。那只手机静静躺在枕头边,穆遥拿起来,一遍遍反复调换着里面的铃声。

  第10章

  穆遥在后半夜醒来,衣服领口汗湿了,cháocháo地贴在颈子上,想起来换一件,又懒得动弹。路灯微茫的光线从裂了条细fèng的窗户上照进来,将灰暗的蚊帐影子投映在墙壁和门框上,像一大片污渍。偶然掠过一阵风声,使夜晚更显空寂,如同那一点灯光,将黑暗衬得更深。

  他换个姿势,打算继续睡觉,无意中却碰到那只手机,光滑细腻的外壳像块烧红的烙铁,手指过处,灼痛难当。

  次日一早起来,穆遥就觉得头晕晕的浑身酸痛,想是没换衣服感冒了。周日电脑城还是那么多人,一天忙下来,累得腿都提不动,胸口一阵阵憋闷yù呕。

  上车后简明发现他脸色青白,探手试试:“你发烧了。”

  “下午吃过药了。”穆遥勉qiáng笑笑。

  “要去医院。”简明从后座拿了张薄毯搭到他身上。

  穆遥应了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爱也好,恨也好,恐惧和快乐都没有jīng力去理会,这一刻只想沉沉睡去,可见jīng神的折磨也是种奢侈,要建立在良好的身体状况下,病痛一来,哪还顾得其他。

  挂号、问诊、探热、照片,白大褂的大夫跟粉红短裙的护士小姐,说话声,走动声,医疗器具的叮咚声,都像隔了层厚重的水墙才传到穆遥这里,有种失真感。还好恒星医院手续简便,不消多久穆遥已在观察室扎上针,冰冷的药液qiáng硬地注入高热的身体,让他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简明见他嘴唇灰白,让护士多拿了chuáng棉被盖住他,只露出头和扎针的左手,问道:“还冷吗?”

  “还好,”穆遥的头陷在软枕里,对他无声地笑一下。

  穆遥烧得辛苦,那笑便也带上了病态的虚弱,双眸却异样清亮漆黑,羊羔一般柔顺而美丽。简明看在眼里,又感觉到酒吧街那晚莫名的心悸。这男孩的眼睛里有太多含义不明的东西,各种极端的qíng愫互不相让地撕扯,却又奇异地维持着平衡。他坐到chuáng边的椅子上,小心托起那只露在被子外面输液的手,白皙,yīn凉,柔软,手指纤长。

  “你选错专业了,”简明道:“这双手,应该去摆弄乐器。”

  “呵,”穆遥笑:“我只会一种乐器,还是很冷门的,埙。”

  “埙?”简明接了一声:“你们S城的人都爱chuī埙?”

  “不,我母亲爱chuī,小时候觉得好听,就跟着学了,”穆遥看向天花:“不过也有六、七年没碰了。”

  “怎么呢?”

  “上学,跟朋友玩,事qíng多起来,就没再chuī了。”穆遥轻轻说。

  “埙的音色低沉,沧桑而凄厉,”简明看向他:“并不适合小孩子,那不是用来把玩的乐器。”

  “简先生对埙很了解啊,”穆遥笑道:“知道这东西的人并不多。”

  “说来很巧,我大一去你家乡旅游,听人chuī过,”简明笑:“后来回到B市还去乐器行找,售货员竟然不知道什么是埙。”

  “呵,你要是喜欢,下次我chuī给你听,我宿舍里就有只七孔埙。”穆遥浅笑道。烧开始退了,身上轻松不少,jīng神也跟着好起来。

  “嗯,等你病好以后。”简明帮他拭掉额上的汗,笑问:“六,七年没碰,你还会chuī吗?”

  “它不是用来把玩的乐器,也不是能够遗忘的乐器。”穆遥低声说,那声音平淡中透着空dòng。

  简明眉头微蹙,拿过水杯:“喝点水吧,你出了很多汗。”

  “嗯。”穆遥乖巧地笑笑,欠起身来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凌乱的发丝湿漉漉地散落在前额上,衬得脸色越发苍白憔悴。

  “打完针去我那吧,你宿舍太远不方便。”简明扶他躺好:“你的钥匙给我。”

  穆遥诧异地掏出来给他,简明拿出几枚钥匙串上去:“给你带了套曦园的钥匙,改天收拾一下搬过来吧。”仿佛没看到男孩吃惊的神色,接着说:“那里离你上班的地方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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