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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豪门梦的灰姑娘_薛之雪【完结+番外】(219)

  他淡静、如释重负地道:“我刚下飞机,我已经回国了,嫂子,我不给寒哥打电话了,我祝你们幸福。”

  然后电话变成忙音,我再打,他已经不再服务区了。

  我赶回国后,林启峰告诉我,段途已经不在了,他从元墓岛跳下去,魂归大海。

  我错了,我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我低估了段途对刘炙的爱,更低估了他的求死心。原本,我能够阻止他回国的,但我贪图与几位银行家和经济学家喝茶,忽视了他会提前离开。我的不可饶恕的疏忽,会让我在一生的悔恨中谴责自己,我无法逃出这份心债。

  我更不敢想象,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党寒夜,也不敢去想他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怎么样。但是,我还是决定,亲自去美国,将这个消息亲口告诉党寒夜。他是骂是打,我都认了,被他骂也好,打也好,都会让我心里有一丝稍稍的安慰。

  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和三天三夜未曾合一下的眼睛走进党寒夜所在的那个美得像公园的医院,在树叶已经掉光了的林荫道上徘徊了数不清的圈数,咬咬牙,向疗养区走去。

  静谧的疗养区,既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声音,路边雪地上,用木棍支着一个箩筐,下面撒着一些面包渣,一些麻雀在下面上面唱着歌吃面包,一条绳子伸向远处。

  我不用想,这个调皮逮麻雀的人一定是党寒夜,就算生活多忙乱,他都有这种闲qíng逸致忙里偷乐。天大的事qíng,他总能举重若轻,从容应对。可是现在那么多麻雀在箩筐下,他也不来拽绳子,莫非又泡上美国医院的小护士?

  但一想到我此行的任务,我的心弦立刻绷得老紧,如果他得知了段途的消息,还会举重若轻、还会有闲qíng逸志套麻雀吗?

  自信源于实力 二百五十四 不合时宜的表白 不敢承受的爱二百五十四 不合时宜的表白 不敢承受的爱

  踏上台阶,缓缓推开门。每一个动作都让我的心跳加快数倍。房间内温暖如chūn,还散发着鲜花的淡淡清香。

  我再向里走,地上堆满了红色的玫瑰,却看不到一个人影。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满屋子玫瑰?莫非他在这里有了新欢,为她布置了整屋子玫瑰,送过làng漫之后,两人现在去激qíng了?

  我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会扫了人家的兴,我就像一个扫把星,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gān些不合时宜的蠢事。

  我犹豫是去别的房间找他,还是离开医院暂时回避?我犹豫地转过身,被一只毛绒笨熊吓了一跳。

  它扭动着蠢笨的身体向我走来,然后停下,憨态可掬地鞠了一躬,像个傻蛋绅士,说道:“亲爱的小雪,qíng人节快乐!有个傻蛋说他爱你,如果你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就收下他的玫瑰。”它举起笨笨的手臂向后指。

  我顺着它的手臂向后看,有个人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对我笑,脸上再也不是隐晦不明的暧昧,是炽热的爱恋。他洁白的衬衣、健康的肤色、英俊的脸庞,捧着鲜红的玫瑰,站在鲜花丛中,就是童话中向公主求爱的王子。

  这个梦幻般的景象,从来只是我梦里的奢侈场景,甚至我做梦都不敢收那束玫瑰,此刻,它终于在现实中呈现在我眼前。

  但是,它呈现得更加不合时宜,几乎就是为嘲笑我而准备的。

  我用一个下属恭敬的、甚至恐惧的语气道:“寒总,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我没有完成您jiāo给的任务,我没有阻止段途回国,他,在元墓岛跳海自杀了。对不起。”然后,我等待着,那怕是世界末日的灾难。

  沉默,可怕的沉默,持续了十多分钟,对我,每一秒都是一个世纪,我再也承受不了这种压抑和恐慌。

  “寒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我害了段途。对不起、对不起……”我忍着不让自己流泪,因为我没有脸流泪。

  “啊——”撕心裂肺的粗涩的吼叫在空气中振dàng,党寒夜的脸扭曲、抽搐,手里那束鲜艳的玫瑰顷刻间化成碎片,红色、绿色的碎片飘飘洒洒落了满地,我身上脸上都是玫瑰的碎片,红得、绿的他像头发疯的野shòu,将jīng心布置的一屋子làng漫全部掀翻,他的手淌着血,掉在洁白的帐幔上,然后发疯的冲出房间。

  几位医护人员和他的保镖紧紧追出去。

  我懵怔地追出房门,看到的只有留在雪地上的一行鲜红的血迹。

  一个小时后,筋疲力尽的党寒夜被抬回房间,几个医生对他的身体做了全面检查和伤口处理。

  我问医生怎么样,一位美国中年女医生道:“感谢上帝,幸亏没出大乱子,他的骨伤恢复得还算不错。”

  “谢谢,谢谢医生!”

  但是,我真的没勇气进他的卧室,就在外间,踏着碎烂的玫瑰花瓣徘徊。

  小五从里边出来对我道:“寒哥睡着了。”

  我惊魂未定地点点头。

  “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他的怜惜地看着我说。

  我摇摇头:“我不累。”

  “那。一起去吃饭吧。”

  我摇摇头,我不饿,好像我已经很久没有进食的记录了,牙齿都感觉有些木然了,但我还是跟着他和猴子出来,到疗养区一个高档餐厅。

  走过一面镜子时,我看到我脸上严重的黑眼圈和苍白的肤色。难怪小五和猴子看我时眼神那么怜惜,我真的像个可怜虫。

  他们端来饭菜放在我面前,我只是发呆,没有一点儿食yù。

  “小雪,”小五轻轻叫了叫我,“吃点东西吧。”

  我勉qiáng笑笑:“你们吃吧,我不饿。”

  猴子说:“小雪,不要这样子,寒哥跟段哥是生死兄弟,听到这消息,悲伤是当然的。过去了就没事了,都是男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再说,你要这样折磨自己,寒哥看到会心疼地。”

  我笑笑,我不指望他心疼了,就指望他骂我一顿,我心里才会有些安宁。

  他们俩又帮我夹菜、又帮我盛汤,我努力让自己吃下去点。

  回到党寒夜病房,他正在chuáng上发呆。

  我站在他chuáng边,低低地道:“对不起寒总……”然后,我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像闪着寒光的刀剑。我紧咬牙关,不让自己流泪,不让自己发抖。

  “薛之雪,”他终于说话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傻蛋?我养条狗也不会害自己的兄弟。我怎么这么混蛋?明知道阿途要出事,还住什么医院?你真是蠢透了,我给你那么多权利,欧洲那边的联系网都jiāo给你了,不要说救一个段途,就算把海都监狱的罪犯都藏起来也绰绰有余……”

  我认真聆听他每一句教训和谩骂,前世领导骂我、批我时,我会走神儿,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可是他骂出的字字都扎在我心里,我们认识九年来,他第一次骂我,用这么难听的话骂我,之前,我做好准备挨他骂的,可是,当我真正面对他劈头盖脸的话语时,我还是承受不住了,我要哭了。就要哭了。

  “你还愣着gān吗?美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吗?国内多少事qíng要你处理?刘炙的生活你安顿了吗?救不了段途,他的产业也要流落到别人手里吗?”他冷冷的一连串问责。

  我已经无地可容:“对不起寒总,我这就回国。”我转身冲出房间,眼泪像爆发的洪水,一路哭着上了飞机。

  因为航班的问题,在旧金山又滞留一天才坐上回国的飞机。

  回到海都,擦gān眼泪,不计代价的收购了意途高科。意途高科是段途最大心血所在,我知道将来党寒夜会把这jiāo给段途的儿子的。然后我最大限度的挽救天海集团白道上的产业,不让别人有机可乘。原本我打算有些东西等到金融危机探底时在购进,但党寒夜的表现让我不敢再拖了。吃点亏吧,权当便宜了吴磊和王子谦。

  安顿了刘炙的生活,一切告一段落。思美顿和金盛都赚得盘满钵溢,韩乐翔的损失是暂时的,也是心甘qíng愿地,只是段途不在了,我也无心再留下去了。

  海都的chūn天又朝气蓬勃的来了。

  我和魏晨元律师约好在韩乐翔书店的咖啡店见面。

  我很早就到了,在书店选了几本书,坐在咖啡厅的靠窗一个位置,一边看书,一边品茶,很久没有如此娴静过了。很怀念在书苑街居住的那段日子,没事的时候就到这里来看书。在这里认识了何昆老师,在这条街第一次见到如天上神将的段途……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了,我也要成为海都的一个过客了。

  “小雪,”魏律师出现在眼前,“早就到了?”

  “没有,刚一会儿。”我笑笑,“请坐,魏律师。”

  他笑笑坐下,他比以前变老了不少,但jīng神很好,看得出,他过的得很幸福,有一个爱他,和他每年一起去祭拜何老师的娇妻。

  “小雪瘦了很多啊。”魏律师看着我,怜惜道。

  我笑笑道:“我还怕自己发胖,看来减肥效果很不错的。”

  他一眼就揭穿我的谎言:“你哪里需要减肥?你需要加qiáng营养。”

  我笑笑,切入正题:“魏律师,大老远把您请到海都来,实在是有事相求,我只放心您,所以才不得已麻烦您。”

  “不要跟我讲这些客气话了,能帮上忙的,我都会尽力。”

  我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推到魏律师眼前。

  他拿住细细翻看。我慢慢品茶,等着他。

  半小时后。他从资料中抬起头来,神qíng严肃地道:“小雪,你这是要……”

  我点点头:“拜托您了。”

  “小雪,你好好想过吗?”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轻松地笑笑:“我从接受这些东西时起就开始想了,我想,我做的应该够了,我也累了,信念和勇气都用完了。何奶奶曾经说过,不要拿爱qíng赌气,我没有拿爱qíng赌气,可我还是没有爱qíng。我想,我应该换一种方式生活。”

  魏律师没再说什么,从书店出来,我们一起看望了何昆夫妇,何奶奶留我们吃午饭。

  之后的几天,我拜访了海都的许多朋友,看望了欣欣蔓蔓。最后回到自己办公室,拿出一张信笺,给他写点什么呢?

  千言万语,最后,一个字都没写出来,眼泪却打湿了整个信笺,放下笔,轻轻叹口气。

  出了公司,步行去了地铁口,乘地铁去了海都火车站,买了两张火车票,硬座,还是我第一次来海都的那趟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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