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胸房_四木【完结+番外】(4)

  房蔚笑了起来。“你倒提醒了我,下次需要多准备些护肤品。”

  乔言闭着眼睛打盹,他摇醒了她。“去chuáng上睡。”

  她冷冷地看着他:“脏得很,要去你去。”

  房蔚慢慢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的眼睛,内含的温度比她还冷。“你始终要睡那个chuáng,现在不愿意就离开这里。”

  “衣服没gān。”

  “穿睡衣走。”

  乔言果然站起身,裹着毯子朝门外走去。

  “记得熄灯。”身后传来冷淡的一句。

  她先去浴室整理好衣物及物品,再依次按熄每一盏灯,下到一楼打开大门,出去后带紧,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知撑了多久,她裹紧毯子睡着了,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熬过了这一夜。

  一种怀疑

  清晨起了雾,冷气冻醒了乔言,让她还没睁开眼睛的qíng况下就一声一声咳嗽,那声音绕在空旷的庭院走廊里,能传出几米远。

  咳死了也好。

  乔言松开毯子自我厌弃地坐着,逐渐看着阳光洒满绿糙地。她在等天亮,方便走出一截公路后能搭乘到出租车。

  天好像亮早了,因为房蔚已经打开了大门,扣着袖扣朝车库走,他抬腿直接越过半死不活的乔言,一瞬间的阳光被他的修长身体遮住了,撒了点yīn影在乔言脸上。

  乔言厌恶地皱住了眉头。

  一辆银灰色车缓缓停驻在台阶前,凑到眼前了,她才发现是三厢四门,再凑近点,她才注意到是辆随众的宝马M5。

  在如今宝马遍地开的社会里,这款显得低调妍俗,不过乔言知道这车最大特点就是跑得快,她心想如果雇凶报复房蔚,M5又给她加大了一层难度。

  麻叔是个障碍,房蔚自身能打是个障碍,现在连这种提速车居然也成了障碍。

  乔言恨不当初,努力控制好脸上的神色。

  半年来她推销过车,推销过酒,推销过法律允许的很多东西,M5也在推销之列。有辆车牌是1711的M5被一个瘦高个男人定走,她依稀记得那男的长了一张huáng白色的山岩脸,硬邦邦的没什么温度。

  现在她明白了,那人就是麻叔。这不1711被房蔚堂而皇之地开出来了,很大方地对着她的脸,半降的车窗里还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眼睛,闪动着讥笑之意。

  “认得它吧?麻叔说看你掰得天花乱坠,一个不忍心就买下来了。”他抽下嘴里的烟,弹到车窗外,掠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吃饭的钱居然要靠我的抽税,不觉得讽刺吗?”

  车子利索地掉转车头,绝尘而去。

  乔言抿住嘴靠在墙壁上,眼睛里快燃起了火。

  她冷静了一会,拖着长毯子抓着纸袋走出来,无视外围保安惊异的眼光,无视路边行人撞见鬼的表qíng,安之如素地打车回到小区。

  她在开发区学生街租了一套两居室,便宜又偏僻,深合她意。每次进底楼电锁门,她都要仔细找下是否有催缴水电燃气费的单子,免得被更多人知道她的窘境。

  今天是官方发榜的日子,她记得很清楚。

  门卫室的老大爷和她打招呼:“小言,你家又断电了。”

  乔言心底呻吟一声。

  “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呢?整得像四年三灾的难民——”

  “大爷这是一千块,麻烦您先帮我jiāo上吧,我上楼睡睡。”她双手递过刚取出的一叠钱,吸着鼻涕说。

  大爷看了看她的样子,叹口气:“好吧,下个月记得提前jiāo,要不又给限电了。”

  乔言有个质量很好的黑皮本记载着各笔支出:奶奶昂贵的药费,原忍冬山泉生产厂老批职工的分期付给的养老费,乔迁挥霍的花销……现在又无可奈何地添上了一个醒目横批:记得jiāo电费!!

  最后十万存款日渐消瘦,她怎么能不愁。

  爸爸死后移jiāo给她三个责任:吊着奶奶的命,照顾弟弟的生活,处理老职工的后继问题。这些困难bī得她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转变成为jīng明世故的女人,其中社会上的打磨和艰辛不言而喻,很大程度上起了主力作用。

  乔迁溜进来取走皮包里最后两千块钱,乔言刚好惊醒了过来。

  她呼地一声坐起身,顾不上闷出来的满头大汗,捞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你给我死过来!”

  乔迁额头包着一层纱布笑嘻嘻地走近:“姐,我提前出院了,其实给你省了不少钱,这些就当是小费给我花了吧。”

  乔言抓起闹钟砸:“我问你长脑子了没有?我说过很多次了,手上的闲钱要尽量留下来先顾着老厂职工和奶奶,你一次次地挖我根底挥霍个不停,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乔迁跳着脚闪过:“我都要饿死了你还顾着那些老太婆,傻bī一个——”

  乔言突然爬起来追乔迁,乔迁满屋子乱蹿,躲避她丢过来的各种塑料杯和瓶瓶罐罐。他大声叫停,说了几件事。

  “今天王利发来看我,拍着我肩膀要和我称兄道弟,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他说只要靠上了房蔚这棵大树,后面还有什么是不能得到的,要我好好把握机会。我心想对啊,前半年他不是还和你定过婚吗,算得上半个哥,就很慡快地跑到他公司和他签了约,现在我正式成了房产经纪,以后可以不拿你的钱咯!”

  乔言一听完,冷汗冒个不停。她对乔迁招招手说:“你过来倒杯水给我,我没力气了。”

  “少骗我,我知道你想打我。”

  乔言笑着说:“我不打你,去拿水吧。”

  乔迁走向屋里唯一一个十平米的贮藏间,按亮灯,从码得密密麻麻像小山包似的整提水里抽出一瓶,颠倒着找生产日期。“姐,这个快一年半了吧,已经过期了,你怎么还喝?”

  乔言等他走近了,突然使出全身力气拉住他的衬衣领口,将他一肘压在了桌面上。“你给我听好了,乔迁。房蔚这个人比láng还毒,我和爸都栽在了他手里,我不希望你也赔进去。”她抬脚上了椅子,借高度压住他挣扎的上半身,冷脸说道:“你要是不信就看看我——一年半以前爸突发脑溢血去世,留下一大笔债要还,我将工厂抵押给房蔚,还卖身给他做了一年的代理孕母,怀上了孩子。后来意外流产,他很gān脆地将我一脚踢出门,把那批老厂职工也解聘了,做得比谁都狠——像他这样唯利是图的流氓,你还指望能从他身上捞点好处?我看你才是傻bī吧!”

  乔言拿起桌子上的山泉水瓶,按着乔迁饱揍了一顿。乔迁被她卡在桌子上,左右挣扎着喊:“哎哟姐,你轻点——我说你再打我就翻脸了哈!”

  乔言打累了,拧开水瓶盖喝了一大口,喘气。她翻开塑料盖看了看,标注时间果然是一年半之前,毫无疑问,她喝的这瓶水已经过期了。

  一年半的时间并不长,乔言并非有意回避过去的事,只是她习惯向前看,努力不让已经发生的不愉快影响她对未来的判断,对机会的把握,甚至是对房蔚的斗争。

  她从来不骂房蔚不要脸,因为在她的感觉里,她自己也是个不要脸的人,既然是同类,骂出来难免有影sheyīn影,所以她尽量不开口和他说话。

  有关她的负面传闻,相信只要是房蔚出现的地方就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一年半以前经人介绍认识房蔚,据可靠消息透露,当时的她“端着大小姐的架子,表现得对他不屑一顾,在公开场合拒绝与他同席就列”,而实际上除了他的名字有个喜欢的“蔚”字之外,她连他长得什么样都忘记了,更谈不上对他的趾高气昂。爸爸想推广忍冬品牌,找了两大股东扩大生产,结果报纸上披露出忍冬山泉水并非天然,内中包含的物质能喝死一个人,爸爸气急攻心倒下了,剩下的乱摊子自然由她这个长女来扛。彼时23岁的她没有任何对阵经验,她听从投资商的建议将工厂折价卖给房蔚,他却趁火打劫提出了包养的要求,理由是“脸蛋丑点没关系,身材和受教育程度必须一流”,听起来荒谬的事,她竟然答应了。

  其实原因有两点。一来讨债户主过于凶恶,她需要庇护;二来房蔚给出了合理的名目未婚夫,使她沦落于玩弄的名声好听点,不至于像“包养”那么外向。

  很快,爸爸的工厂迁址,她还清了旧债。很快,她按照要求怀上了孩子。很快,她发现忍冬原厂的地皮升值,其huáng金地段的根基被房蔚投资建成大型度假村,能动xing带来的利益据保守估计可以翻到两百倍开外……

  乔言震惊了,自那天起她就有意打量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想看出他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如果说这是一个局,那他也布置得也太久远了,简直是不动声色一步步地来,最后把他想要的都收罗在网下。

  她猜想她是他额外收获的战利品。原计划里恐怕没附加孕母契约这一项。

  乔言质问过房蔚是否授意那两个股东主动来找爸爸,套牢爸爸的全部资产让他背水一战,结果失利后就极快陷入负增长的窘境里,再让他承受不了打击脑溢血而死。

  房蔚哄着她叫她不要生气,以未来孩子的名义发了誓,说他不会做这样的事qíng。

  但是乔言深陷在怀疑中,偏偏她又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控告他,只能烦闷度日。

  直到意外发生。

  有天她心思恍惚一脚踏空,滚下了两层高的楼梯,下身淌了一地血。照顾她的保姆阿姨就在花园里替她修剪玫瑰,只要她大声喊一声,阿姨就会赶进来将她送到医院。

  然而鬼使神差之下她没有这么做,她忍住痛爬到座机旁给房蔚打电话,控制着声音问:“你能让我见见那两个投资商吗?”

  房蔚当时在度假村定屋内设计图纸,耐着脾气回答:“这是你第五次要求见他们了吧?是不是还在怀疑我暗中做了手脚把他们灭了,所以挖空心思地试探我?”

  “……”

  “你怎么了,乔言?说话!”

  “——快回来,我不行了——”

  赶到医院的房蔚得知孩子流掉了,当着乔言的面砸烂了整个住院部,而且还没人敢拉。乔言在唯一一张病chuáng上安静地坐着,脸色苍白得像张纸,但她表现得并不害怕。

  他将五指伸进她修剪齐短的黑发里,抓着她的发根问:“故意的?”

  她直接看着他的眼睛,发现这一刻他的痛苦源自眼底深处,灵魂中都带了战栗,应该不是假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四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