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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锦绣不灰堆_司溟【完结+番外】(71)

  半天他才咳了几声,“琥珀说的对,是爷爷用得不当。”

  琥珀依旧笑眯眯,“没关系,爷爷只是不小心而已,爷爷在琥珀心中一直都是很渊博的。”

  小姑娘最后一句直将苏鸣诚哄得老怀甚慰,连连夸赞琥珀聪明懂事,连儿子什么时候离了家门都不知道。

  虞璟和秦亦峥一行人刚到金边机场,短暂停留之后就一同去了柏威夏省,泰国和柬埔寨一直就因为柏威夏古寺归属争议不断,而柏威夏古寺被联合国认定为世界文化遗产之后,为古寺的主权归属问题几度升级,但今年这一事件基本已经平息,偏偏在他们刚到柬埔寨的时候,泰柬军队却又发生了冲突,还jiāo了火。

  虞璟他们和其他人质被关在一个狭小的仓库里,秦亦峥恰好和她背靠着背绑着。

  虞璟长这么大,头一次看见货真价实的枪战片,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仓库的玻璃被震得劈里啪啦直响。

  “跟放鞭pào似的。”虞璟轻声说道。

  秦亦峥也笑,“你不怕?”

  “怕啊,怕得要命。可是他们又不会因为我怕就放了我。”

  秦亦峥声音依旧沉稳,“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虞璟舔了舔gān裂的嘴唇,“我有点后悔跟你出来跑这么一趟了。”

  秦亦峥苦笑,“苏君俨这回绝对不会放过我了,唉。”但他话音里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虞璟脑子里却想着苏君俨送她进机场时那坚定的身影,他这会儿一定着急得要命吧。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总是聚少离多,而这一切都归罪于她,她的骄傲,她的自私,她的自以为是。

  她笃定他爱她,所以便可以恣意伤害他吗?

  她长久以来都信奉的立身处世的信条是——不亏欠别人,不rǔ没自己。所以在钱财上总与他分得毫厘不差,可是感qíng呢?是可以计量的吗?

  离她不远的一个日籍女子正在低声啜泣,和她绑在一起的一个男人正用日语安慰她不要害怕,却听见那个日籍女子抽噎道,“田中先生,我不是害怕,我是后悔。我为什么要拒绝近藤,他那么爱我,我却一直拒绝他,其实我也很爱他,可是我胆小,我怕,我觉得配不上他,我怕他以后会嫌弃我,离开我……”

  虞璟听着那个日本女子细弱的声音,却觉得一阵阵悚然,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qiáng悍,qiáng悍到独来独往,凭借自己的力量长大,然后成功,可是实际上呢?她根本就是软弱,她不敢相信别人,因为承担不了背叛,所以她没有知心朋友,孤家寡人一个。她不敢全身心地爱人,因为她根本不相信有人会爱她,她有何可爱之处,值得别人去爱?所以辜负了苏君俨三年。她其实是个顶顶无信心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泰国和柬埔寨确实在为柏威夏寺jiāo火……所以我就借用一下,不过这毕竟是小说,千万表对号入座哈……夜如年

  仓库大门轰然dòng开,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鱼贯而入,用口音很重的法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然后他们就被分成几拨塞进了一辆改造过的迷彩外观越野车,秦亦峥朝虞璟耳语,“转移。”

  被人当成物品一般粗鲁的塞进车内自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虞璟感觉手腕已经被麻绳磨得出了血。

  车在坎坷不平地地面上疾驰,突然一个大转弯,虞璟的惊呼还未出口,就听见一阵凌乱的枪声,she在车门上噼啪作响,然后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秦亦峥低喝“弯腰”,将虞璟用背抵在身下。车上的士兵举枪还击,虞璟亲眼看见车上一个年轻的士兵双眼一突,然后就软软的萎顿下来,胸前被she出了一个dòng,正望外流淌着鲜血。虞璟想呕,但是因为胃里没有食物,只觉得胸口冰凉,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死亡的气息就在鼻端萦绕,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虞璟知道,如果自己死了,苏君俨基本上也就被毁了,所以她不能死。

  脑子开始飞速旋转起来,他们是来柬埔寨商谈工程项目的,柬方照理不会扣押他们,但他们遇到的士兵通通说法语,正是柬埔寨的官方语言之一,如果是泰方有意嫁祸的话,好像又没有这个必要,那也就是说,他们其实落入了第三方手里,而且肯定是反政府武装。虞璟觉得满身都是冷汗,如果指望正规军来解救他们,估计那时候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秦亦峥这时动了动身体,因为护着虞璟,他的胳膊被碎玻璃划伤了。虞璟感觉有血滴滴答答地流到了她胳膊上,刚想说话,就听车上的士兵恶狠狠地朝他们扬了扬手中的步枪,用英语说道,“不准乱动。”说完就和另外一个士兵将车上靠车门的另外两个人质踢下了车,然后一手将人质当作盾牌一般拉在胸前,一手拿着枪,小心地向周边的灌木丛前进。

  秦亦峥看了看周围的qíng况,冷静地说道,“我们应该落在了泰国反政府武装手里,现在按我吩咐的来做,用脚划拉你附近的碎玻璃,快,想办法割断绳子。”说完他就低头将胳膊上的玻璃用牙齿硬拽了下来,然后努力转头,将牙齿叼着的玻璃吐在手可以摸得着的地方,用可以活动的手指拈起玻璃碎片,开始锉麻绳。虞璟也用脚将玻璃碎片拨拉到手边,努力抬手腕想捡起玻璃碎片。麻绳早已被扯得松动,秦亦峥没费多大力气就割开了绳索。

  “你来开车”,匆匆jiāo待一句,秦亦峥不顾手上鲜血淋漓,将死掉的士兵手里的突击步枪拿在手里,熟练地看了看弹膛,伏在虞璟身上,“走!”

  虞璟知道生死攸关,握稳方向盘,就是一脚油门踩下去,其实她很想告诉秦亦峥,其实,她的车技真的……不咋样……先前跳下去的士兵没想到这两个看上去斯文清俊的男女居然会夺车逃走,噼哩啪啦地举着枪朝越野车she过来,秦亦峥将虞璟往下压了压,举着突击步枪调至连发,就是一阵反击,虞璟眼角的余光就瞥见那两个士兵倒了下去,她惊得直哆嗦,看向秦亦峥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秦亦峥只拉开她,“我来开。”说完顿了一下又说,“那两个人如果不死,他们随身肯定携带有无线电装备,到时候就是我们死。子弹直接爆头,不会有痛苦的。”

  子弹直接爆头,虞璟并不是个军事白痴,因为苏君俨也是个兵器爱好者,耳濡目染,她自然知道用短突连发打出堪比狙击步枪的准头是什么概念,何况还是行驶中。只是在法制化社会里成长的她暂时还不大能适应这种鲜血淋漓的丛林法则。

  但她沉默的什么都没问。开始在车上翻翻捡捡,看看还有多少可利用资源,遗憾的是只找到一些压缩罐头和一壶水,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秦亦峥看在眼里,不愧是他欣赏的女人,不像寻常女人一样只会哭哭啼啼。

  秦亦峥安静地开着车。虞璟几次想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把这具尸体丢下去,和死尸待在一起,看着死不瞑目的年轻士兵着实不是一种舒适的体验。

  秦亦峥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开了腔,“先留着,万一食物告罄,总还有点用处。”

  虞璟终于受不了,捂着嘴gān呕了起来。

  秦亦峥嘴角却莫名翘高了,“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奥多棉芷省,我们走暹粒到榜同,再回金边。”

  “什么,是被第三方控制,不是落在柬或泰任意一方军部手里?”苏君俨眉头紧锁。

  电话那头宇文暖轻声问道,“似之,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关注?”

  “阿暖,因为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在里面。”

  宇文暖一下子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老半天,隔着电话,她才轻声说道,“我会尽力帮你找消息的。”

  “谢谢你。”

  收了线。坐在苏君俨旁边的莫傅司yīn侧侧地笑了笑,“君俨,你女人不会有事的,和不动秦王待在一起,绝对少不了她一根汗毛。”

  苏君俨挑眉,“你对秦亦峥很有信心?”

  莫傅司chuī了一声口哨,一条荧光绿、身条细长的蛇徐徐游了过来,懒洋洋地攀上了莫傅司的手臂,尖尖的吻端还在莫傅司的胳膊上蹭了蹭,莫傅司细长的眼睛眯了眯,温柔地搔了搔这条绿瘦蛇的下颌,“小青,给君俨笑一个。”

  这条被唤作小青的绿瘦蛇果然昂起头,朝苏君俨吐了吐鲜红的信子。

  苏君俨抚额,作势起身,“没时间陪你闹,我要去金边一趟。你借直升机给我。”

  莫傅司姿势变都没变,和他的宝贝蛇一个模样,没骨头似地歪在沙发上,“秦亦峥的老头子就是美国LYNN私人武装的最大头目,秦林恩那个老鬼一手培养出来的王牌狙击手,你说连个不入流的反政府武装都搞不掂,他还配姓秦吗?”说完又亲了亲小青的吻部,“你说是不是啊,小青?”

  那条绿瘦蛇原本眯着的眼睛居然睁开了,然后又闭上了,就像听懂了莫傅司的话并且应答一般。

  苏君俨看着这一人一蛇,表qíng很是无语。

  “也该让你那个不识相的女人吃点苦头。你就安心待在蔺川,等高升吧。我会帮你探着金边那边的消息的。”莫傅司又凉凉地开了口。

  苏君俨依旧坐立不安,莫傅司将一杯红酒递到他手里,“喝酒吧,这可是05年的拉图。”

  看着苏君俨接过酒杯,抿了一大口,莫傅司的嘴角流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伸手沾了一点酒液,“小青,你也尝尝。”那条绿瘦蛇却别开了头。莫傅司戳戳它的头,“不识好歹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我的心底充满了邪恶的bào力思想,一枪爆头,好帅……原谅我变态的爱好……下一个坑就写莫傅司吧,哈哈,《温度》——爱上冷血动物的温度……吼吼……以后再写秦亦峥,俺也搞个系列玩玩……阵破乐

  柬埔寨是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这个时候正是雨季,可能中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是瓢泼大雨。

  秦亦峥看了看天色,大量积雨云正在聚集,“我们必须在夜晚降临前离开这一片林区,否则一旦bào雨,雷击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两个人分食了一些压缩食品和水之后,秦亦峥重新上过了弹匣,就一直在奥多棉芷的旷野乡间急速行进。

  果不其然,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间乌云蔽日,闪电像银蛇一样,在暗沉的天幕上撕扭着,几颗huáng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然后就是瓢泼大雨,白辣辣的风伴着炸雷,一声一声听得人肝胆yù裂。秦亦峥看了看周遭环境,稍稍加速,将越野车开离林丛又远了些,这才吩咐虞璟双手抱膝,胸口紧贴膝盖,尽量低下头,蹲在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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