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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1_林笛儿【完结+番外】(14)

  “南京冷吗?”他问,如同平时上班时对她说“我上班了,回来时要不要帮你带点什么回来?”

  “不冷。”头皮发麻,不辞而别是不道德的。

  “带充电器了吗?你看下,你的手机没电了。”

  她汗颜,低头认错,“那个……那个我换了手机卡。”他找过她?为什么呀?不都讲清楚了,唉,难道是她的意思表达不够直白?

  “方便告诉我号码吗?”温文尔雅,知书达礼。

  她无胆拒绝,老老实实报出十一个数字。

  “帆帆昨夜吐奶,闹到凌晨才睡。我似乎有点感冒,该和他隔离个几天。这个周日,我要去兰州军区出差几天。”

  她默然。

  “诸航?”

  “在呢,在呢!”

  “那个赚钱的工作合同过来了吗?”

  “还没有。”

  “过来时,我找律师帮你看看。然后我和你一块去签合同。”

  人多力量大?“呵,你挺忙的。”码头上,游人越来越多,晏南飞还在一边等着,她想收线了。

  “这个时间我抽得出来。好了,和小姑夫去吃点东西吧!晚上见!”

  “不见的,我……回姐姐家。”声音轻的,仿佛风一chuī就掠过了。

  “住几日?”

  “没有几日。”

  “嗯,那好好陪你姐姐,我给你打电话。”他先说了再见。

  接着,她的手机“咚”地一声,有短信发过来,“诸航,我是卓绍华!”他知道她记不住他的号,预先知会一声。

  他们之间,因为小帆帆,两根平行线生生打了个结,在前天,她拖着行李走出军区大院时,她以为那个结,她已解开,现在,他重新又把那个结系上了。

  她真是猜测不了他的用意。她能猜测的是,从现在起,她的行动被掌控了。

  黎珍很快就送来了晏南飞的火车票,还有两大袋南京特产,什么板鸭之类的,体积很大。

  他们作为贵宾,走的是专用通道,车上有他们两人的专用包厢。黎珍与晏南飞握手道别,保养不错的丰腴面容浮出淡淡的晕红,下车时,眼中水光潋滟。

  诸航脱口问道:“她是你大学时的红颜知已?”

  天yīn灰灰的,车厢里开了灯,灯光照在晏南飞的肩上,一侧处在背光中,轮廓清晰,另一侧被灯光照亮,他的表qíng有点模糊,似乎有点像跌入了时间之河。

  “我说对了?”诸航弯弯嘴角,不指望晏南飞认真回答。

  没想到他接话了,浅浅一笑,些许落莫与感慨。“我和黎珍只是同学,但我确实在那个年纪喜欢过一个人。”

  诸航兴奋了,长辈们对于恋qíng通常都非常隐讳,聊起,大部分是平淡无奇,有些却dàng气回肠。

  “少男少女的喜欢不需要彼此了解,是一见钟qíng式的,长大后也会有一见钟qíng,但那是饱经世事沧桑、深知人间冷暖后的一见,钟qíng是在一瞥后深思熟虑的理xing结果,而年少时的一见钟qíng,则完全是理想的、感xing的、毫无自我保护的。”

  “好深奥,你的意思是你有过两次一见钟qíng?”

  晏南飞苦笑,“可能是吧!”

  诸航直眨眼,车开动了都不知。

  “二十二岁时喜欢一个小女生,一腔热qíng,不闻不问,头脑发热,许下这样那样的誓言,后来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那份走到白头的自信。年轻时,人总是擅变的。有了阅历,有了挫折,整个人慢慢沉淀下来,这时的恋qíng才是真正的恋qíng,我可以自豪地告诉她,我能给她幸福。男人过了三十五岁,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诸航有些不理解,“你的意思是三十五岁前男人讲的话都不能相信?”

  “哈,”晏南飞大笑,“我只是指我,你别联想到绍华。”

  “你很幼稚?”

  “曾经是。”

  “替你的初恋女友感到同qíng,但愿她不太深爱你,不然,她会觉得受到伤害。”她一直都觉得“爱”是一个凝重的词,一旦出口,便如千斤重,别拿幼稚当借口。

  “你很幸运,爱的人是绍华,他非常有担当。”晏南飞语重心长。

  “啊,过江啦!”她站起来,趴在窗边看下面滔滔的江水。江中有几艘大型的货船鸣着笛驶过,远处一大片芦苇丛在风中飘dàng。

  姐姐说过,南京是六朝古都,又有江南秀丽的山水,又有历史的沧桑斑痕。与北京相比,它更多一份雅致与细腻。可惜她来去匆匆,没有领会得到。

  她问过姐姐为什么不留在南京工作?当时,姐姐是可以留校任教的。

  姐姐说,她想换个环境而已。

  火车越往北走,视野苍茫了些,地形也复杂了点。有服务员进来送上水果和茶点,两个人都没怎么吃。

  她睡了一会,醒来,晏南飞不在包厢。回来时,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

  “你抽烟,小姑姑有没有意见?”她笑问。

  “不要太过,是可以接受的。她画画时,偶尔也会抽几支。她最爱的事,是画完画之后,畅饮一杯法国红酒。”

  “你们生活非常惬意。”

  “还行!”晏南飞的笑是伉俪qíng深的幸福满足。

  列车在石家庄站停靠时,诸航焦躁地揉揉头发,呵呵笑道:“小姑夫,一会我们到站就兵分两路啊,这一路谢谢你的照顾,我们后会有期。”

  “你另有什么计划?”晏南飞不太赞成地看着她。

  “没有,我的终点站就是北京站,只是我需要去办点事,我和首长……帆帆爸爸有汇报,他同意的。”

  “那件事我不能知道?”

  “每个人都有**的,是不是?”

  晏南飞沉吟了下,“好!”

  车到北京站后,晏南飞等着诸航离开了十分钟,才起身下车。不远不近,正好可以将她的身影罩在视线内。

  月台上人很多,一个身着灰色大衣、头发整齐地盘起的女子踮着脚四下张望,诸航叫了声,欢快如孩童般地向女子跑去。

  女子的面容与诸航有几份相似,但她因为年纪的缘由,多了几份知xing、翩然的气质,眉目间淡淡的风韵如画。

  她疼惜地将诸航搂住,接过包,不住地打量着。

  晏南飞微笑来不及展开,突地凝在了嘴角,连惊愕都来不及掩去,就那么与女子的视线撞上。

  “姐,你怎么了?”诸航发觉姐姐的脸猛然间苍白如雪,眼神慌乱不安,握着她的手一片冰凉。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梓然还在学校等着呢!”诸盈闭了闭眼,咽下尘封太久的痛楚,拖着诸航,僵硬地离开。

  诸航悄悄回了下头,想和晏南飞挥下手。

  那人被什么惊着了,目光笔直,一脸不敢置信的呆滞。

  正文 15,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三)

  诸盈的家在一幢紫红色的四层楼里,老式的公寓,以前住的是拿政府补贴的工程师们。后来,他们都换了新房,这儿就另行分配,骆佳良及时地抢了一套,恰好赶上和诸盈结婚。

  在北京能有自己的房,对于工薪阶层来讲,是件了不起的事,虽然它小得完全可以叫巢。

  进走廊,往左拐第一家,就到了。

  一楼,却带了个小院,种着几株一人高的柔顺的植物。

  骆佳良的摩托车就搁在院角,诸航多看了几眼。车保护得极好,上面还遮着块挡雨布,两个头盔搁在挡泥板上。一只是黑的,一只是红的。那天的妙龄女子戴的就是那只红的。

  诸航悄悄瞄了下诸盈。

  诸盈低头开门,钥匙怎么也对不上锁眼,她气急地用脚踢了下门。

  骆梓然愕然地看着妈妈,又斜了眼诸航。

  他在和诸航生气,到现在都没叫一声小姨。

  这人只比他大十二岁,充什么老呀,哼,和他抢东西吃、抢电脑玩。有次爸妈都出差,委托她去开家长会。她把手背在后面,问老师,我家梓然在学校乖吗?如果不乖,就给我打,别手软,不打不成才。

  他真想装着不认识这人。

  最最让人讨厌的是,这人说话不算话。讲好十岁生日,她陪他一天,给他买一套几米的画册,结果,她跑南京去了,足足一年。

  门开了。

  门内,骆佳良腰里扎着围裙,甩着手里的水。身后的厨房里热气弥漫,菜香饭香jiāo杂着飘了过来。

  “航航到了呀!”他的脸庞很大,眼睛很小,笑起来眉眼全挤在一块。

  “姐夫好!”诸航叫了声,把手中提的一个礼品袋递过去,那是晏南飞硬塞给她的。

  “在外那么辛苦,gān吗乱花钱?姐夫家都有的。”骆佳良嗔怪着,上上下下打量着诸航,“我家航航乍这么瘦呢?”

  “呵,这是骨感美。”诸航不自然地摸摸脸。

  “美这个词和你无关,请别乱用。”骆梓然板着个小脸,换鞋,进屋。

  “怎么这样和小姨讲话?”骆佳良瞪了梓然一眼,给诸航递上拖鞋,“盈盈,你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他温柔地转向妻子。

  诸盈混乱地看着他,那神qíng像看着个陌生人。

  “姐有点不舒服。”诸航小声道。

  骆佳良皱起眉,进厨房关了炉火,“那快进屋躺着去。银行工作压力太大,神经整天紧绷着。”他去揽诸盈的腰。

  诸盈突地一缩,“不用管我,你把航航和梓然照应好。”

  “知道,他们重要,你也重要。”骆佳良笑眯眯地,先去拧开卧室的灯,铺好chuáng,把睡衣递到诸盈手上,“你上chuáng,别忙睡,我炖了排骨竹笋汤,给你盛点。”

  “我没有胃口,你出去吧!吃好检查梓然的作业,让航航进来和我睡。”

  骆佳良叹了口气,“其实你不用这样拼,奖金少拿一点没关系,我会赚回来。航航出国的学费不是有了吗,房子,咱们等这儿拆迁,不急,反正梓然还小。”

  “两个孩子都在外面,你别说些有的没的。”诸盈躺平,闭上眼睛。

  骆佳良呵呵笑着,转身出去。

  外面两人,也不用筷子,已趴在桌上用手捏了起来,像比赛似的,嘴巴塞得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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