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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1_林笛儿【完结+番外】(57)

  这个丫头呀,胆子大,嘴巴紧。

  “哦,是我……和诸航都认识的一个人。”这件事还是让绍华和诸航出面解释就好,从他嘴中说出来,诸盈怕更加接受不了。

  诸盈信了,“现在你想怎样?”

  “为什么那时不告诉我航航的事?”他痛心地问。

  诸盈觉得很好笑,“你gān吗要知道?”

  “我是她……父亲,我有这个权利。”

  “十二年够不够?”

  他愕然地盯着她。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和我,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航航是我生的,你居然能查出来,我首先感叹下,也许血缘真是斩不断的。但又怎样呢?晏南飞,我等了你十二年,从南级到北级,从西半球到东半球,不管你人在哪,都足够你走到我们身边。可是你放弃了,你和别的女人结婚了,现在,你跑过来到底想和我说什么?航航已经二十三岁了,不再是走路歪歪扭扭的小女孩,不会拖着我手问,姐姐,为什么我爸爸妈妈象小朋友的爷爷奶奶,不如你做我妈妈吧!我抱着她哭,不知该讲什么好。你不必觉得这些话很可怜,事实上航航特别快乐,我爸妈把她宠上了天,我老公也非常疼她。她不比同龄人少一点什么。你如果想愧疚,想弥补,真的没有必要,因为她什么也不缺。”

  这番话,诸盈说得非常平静,音调的起伏都不很大,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对学生。

  因为绝望,所以麻木!

  她对他没有希望,也就谈不上失望。他已是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

  “对你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去你所受的创痛,诸盈,当年我……”

  “不要说了,我想你可能也没做好担起一个家庭的重任,也没有做父亲的准备。虽然当年也曾怨过你,但仍要谢谢你把航航留给了我。”

  脑中嗡地一声,晏南飞抿紧*,他控制不住的痛哭失声。

  这些话比上万句的漫骂、指责,比上百记耳光,都让他痛。

  十八岁的小妈妈抱着小女孩痴痴地站在山路边遥望着远方,等待一个不会回来的人,这些天,他闭上眼就是这一幕。

  和诸盈在凤凰分别时,他答应她明年暑假再过来,争取两人一同回南京。诸盈去读大学,他考研或者在南京工作。

  那时的通讯并不发达,没有短信,没有电邮,长途电话的信号也不是太好,保持联系还是靠的是鸿雁往来。

  大四的课程并不多,大部分同学都联系了单位准备实习,他在复习准备考研。有一天,爸妈突然来到学院,告诉他托了关系要送他出国留学。

  他犹豫了,和爸妈讲要好好考虑。如果他出国,诸盈怎么办?可是出国真的是一个诱人的香饽饽。那个年代,出国还是非常希罕的。从国外回来后,整个人就像被镀了层金。

  在班上,他和黎珍很谈得来,便把自己的困扰说给黎珍听。

  黎珍大笑:“晏南飞,你不会把一个十八岁小女生的话当真了吧?她还没公民选举权,做什么事都不可能有定xing的。像我高中时喜欢上同届的一个男生,两人讲好考同一所大学,结果他考砸了,去了另一个省读书。大一时我们还联系着,后来慢慢就谈了,各有各的朋友,过得都快快乐乐。我们这个年纪,突然扯天长地久,会把人笑掉大牙的。”

  他默然,他是没有想那么远,只是觉得喜欢便努力去喜欢了。

  “如果你现在为她留下来,但是后来你们还是分手了,你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谁能替爱qíng保鲜?谁又能立下永恒的誓言?

  正好,诸盈一个月四封的来信恰巧断了,爸*手续办得又挺快,他就这样被推上了飞机。

  然后,凤凰发生的故事就成了他青涩年月的一个特别的回忆,诸盈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也jiāo过几个女友,都不长久,直到遇到卓阳,他觉得该定下来了。

  “你现在也有完美的家庭,不要去破坏它,航航过得也很好,就这样吧,不要给人生再添乱了。”

  诸盈很通qíng达理,其实是一点一点把他走向诸航的路砍尽了。她一直看着玻璃窗外的街道,没有关注他脸上的泪水。

  “诸盈,求你,让我为航航尽点职。”

  “她自己都能赚钱了,连我想替她做点事,都被推开,何况外人呢?”

  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戳入心口,血沽沽地流着,不痛,不痛,他只觉得冷。

  “你能为她做的就是远离她,永远不要揭穿那个谎言,让她平静快乐地继续生活下去。“

  他抹去脸上的泪,“诸盈,我是结婚了,可是航航是我唯一的孩子。你让我远离她,我不能做到。”

  诸盈笑得清冷,“如果你决定这么自私,那么你就等着毁掉两个家庭、毁掉航航吧!”

  正文59 夜未央,庭燎之光(五)

  又开始沉默。

  以前的晏南飞妙语如珠,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能让气氛活跃起来。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讲了。

  诸盈看看时间,站起身,直截了当地说:“我出来够久了,该回银行了。”

  他愣了一愣,没有挽留,也不敢挽留。

  他送她回银行,他的车停在那边。

  就在银行门口,两人分别,没有微笑,没有讲“再会”,就这么彼此点了下头,他站在车边,诸航走进大厅。

  他看到诸航的背影娇小而柔弱、腰肢纤细而温婉。这样美好的女子,当年他怎舍得松开?

  他无颜问她怎会嫁那样的拙夫,说骆佳良不配,他又何尝配得*?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次涌满眼眶。

  诸盈对自己说不要回头,但在上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下,晏南飞仍站在车边,远处屋顶的雪光将他的身影拉成一个扭曲的弧形。经过他身边的人,都震惊地瞪着他-----一个满脸是泪的男人。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办公室是开放式的,咨询的客户跑进跑出,没有一个独立的空间来让她沉淀qíng绪。她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温透过玻璃杯暖着她的双手,她走到窗前。

  如果说在遇到晏南飞之前,她和男生讲话都脸红,没牵过男生的手,没单独和男生出去过,别人会信吗?

  她就是那么传统的一个女孩子。

  爱qíng像火,把浑身的血液都点燃,人就得狂野、活泼,仿佛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和那人一起,都会毫不胆怯地冲过去。

  牵手、亲吻、拥抱,在离开的前一周偷尝禁果,没有一点惧意,只觉着很神秘很甜蜜。

  两人也买了套套,但那时太年轻,对男欢女爱非常的沉迷,有时顾不上套套。

  怀孕是必然的。

  她的*期不准,当时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季节又是往冬天过,衣服越穿越多,直到期中考之后,妈妈发觉她腰身变粗了些,责问她闯祸的男人是谁。

  她恍然大悟。

  第一个念头是慌乱、恐惧,然后她开始哭,死活也不肯说出晏南飞的名字。她连夜跑去邮电局给晏南飞打电话,同学说晏南飞出去吃饭了。

  爸妈也全慌了,对于诸盈,他们有着特别重的厚望。

  爸爸拿着棒子追打诸盈,妈妈抱着爸爸的腿哭,说打又有何用,事qíng已发生了,快想想办法,把火捂进纸里。

  爸妈商量带她去省城堕胎,那儿没有熟悉的人。

  她亦没有主张,只得听凭爸*安排。

  她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爸爸去缴费,妈妈陪着她。有一对年轻的爸妈推着婴儿车从她们面前经过,婴儿叫了一声,爸爸急忙蹲*,把婴儿抱进怀中,查看婴儿是否尿湿。

  她心口一胀,突地溢满无穷的勇气。

  她对妈妈说:妈妈,我要休学,我要生下孩子。

  她仿佛看见:有一天,她和晏南飞也这样推着婴儿车,晏南飞也会这样蹲下来疼惜地抱起他们的孩子。

  她怎么舍得杀害他们的爱qíng结晶呢?

  妈妈大哭:你疯啦,你才这么大就做妈妈,以后上不了学,也嫁不出去的。

  妈妈你放心,宝宝的爸爸会娶我的。她摸着肚子,眼睛晶亮。

  爸爸气得揍她,她护着肚子,不闪不躲。

  爸妈几夜没合眼,后来,妈妈带她去了东北外婆家,其实那儿没有亲戚了,妈妈在超市打工,她在花店帮人卖花。

  第二年的暑假,她们回到了凤凰,妈妈怀里抱着诸航。妈妈说:如果那个男人回来找你,那么你们立刻成婚,航航还给你们。如果那人没来,航航便是妹妹。

  晏南飞没有来。

  爸妈因为航航全部丢了工作,家里所有的积蓄缴了罚款。她仍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学生诸盈,她考上了名牌大学,她的人生似乎仍繁花似锦。

  只有她和爸妈知道,她的人生早已岔道。

  但真的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诸航带给她的快乐远胜过晏南飞带给她的痛,所以她对他说:谢谢!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事qíng虽然很多,诸盈还是按时下了班。她去超市买了点菜和点心,出来时给诸航打电话,让她过来吃晚饭。

  “姐,我在你家呢!姐夫在擀面,做榨酱面给我吃。”诸航叫得很欢。

  她窝心地笑,折回超市,忙又买了几个熟菜。

  推开门,就闻到榨酱的香气,厨房里水汽真往客厅跑。

  她皱起眉,跑过去拉厨房的门,发觉骆佳良揭锅的动作有点别扭。“你手怎么了?”

  骆佳良僵直在锅前。

  她扳过他的肩,吓呆了。

  “盈盈,你别怕,只是点皮外伤,里面啥都好好的,过几天就会去痂……”骆佳良慌忙解释。

  她指着他鼻子大吼,“是不是昨天和人家撞了,所以才没回家?”

  骆佳良呵呵赔着笑,像个闯了祸的孩子低下头。

  “你脑袋没撞坏吧?”

  “没有,一点都没有,还和以前一样……笨,嘿嘿!”

  “骆佳良,我简直会被你气死,让你不要开那个破车,你就是不听。你非得闹出个事,吓唬我才开心吗?”

  “姐,少说两句吧,”听到声音诸航从梓然房间跑出来,“姐夫又不是qíng愿被撞的。”

  “航航没事,你让姐姐骂吧,她这是关心我。”骆佳良傻笑着摸摸头,指指后面沸腾的锅,“我可以边下面边听着吗?”

  诸盈啼笑皆非,“骆佳良,你当你还是小伙子呀。你看你的头发都白了许多根,拜托你让我省省心,把那个破车扔掉,好好地坐公jiāo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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