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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2_林笛儿【完结+番外】(64)

  “以后,我们……”

  “明天我们就结婚。”

  “别开玩笑好不好?”

  “哈,你也听出了我在开玩笑——那是笑话。没有人会为一个夜晚就许下一辈子的承诺,就是许下了,那也是谎话。以后,我们还像从前一样相处。”

  从前是什么样的相处?这样的他们算是男女朋友吗?单惟一还是不明白。

  “别学那些贪婪的女人,保持自我!我喜欢的就是你的这点特别。”

  那些贪婪的女人会怎样?她特别在哪里?

  成功先去浴室冲澡,体贴地给她放了一浴缸的水,让她多泡泡。等她出来,他已热好牛奶、煎了jī蛋。

  “准备几号回南昌?”成功问道。

  她呆呆地看着他,仿佛不知道答案。许久,她才回道:“后天。”

  “是火车还是飞机?”

  “火车!”她一口一口认真喝着牛奶,然后吃jī蛋,再把杯子、碟子洗得gāngān净净。

  该去上班了,成功换上出门的大衣,张开双臂:“过来,给我一个吻。”

  单惟一摇摇头:“成医生,我们都是成熟的男女,因为一个夜晚、一时的气氛,做出了什么,那是一次迷失,一个意外,不需要借口,不需要理由。但是,现在光线这么明亮,思维这么清晰,再发生什么,就无法原谅。无论是拥抱,还是亲吻、上chuáng,我只想给我爱和爱我的那个人。”

  她提起拎包,轻轻越过他,在关门的那一刻,泪,悄然滚落。

  第11章 青青子佩 悠悠我思

  还有十分钟,是温哥华的下午六点,是北京次日上午十点,卓绍华通常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通话时间很短,好像只是让彼此感觉对方的存在。诸航一般会问帆帆怎样,他说坏着呢!温哥华冷了吧?比北京暖和,今年还没有下雪呢!接着,两人都沉默了。然后,卓绍华轻声说“再见”,她说“嗯”!

  十多天来,温哥华一直在下雨,最后连大海也打湿了。下不完的大雨,厚的发粘,从仿佛永不gān涸的天空的高处,朝着海湾扑下来。大海像一块灰色的、柔软的海绵,在迷茫的海湾里隆起。但是,在持续的雨中,水面看起来似乎并不动,只是远远地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宽阔的鼓dàng,在海上掀起一片朦胧的水汽,朝着被围在湿漉漉的林荫道之中的港口漫去。那些沿着海岸线而建的房子,罩上一片水汽。人无论朝哪个方向,呼吸的似乎都是水,空气似乎能喝了。

  虽然是第二次来,但十二月的温哥华让诸航觉得陌生。这样的冬天,行走在蒙蒙的雨中,心qíng无法宁静。

  门铃在响,晏南飞下班了。左手抱着一袋面包,右手提着从超市采购的水果和蔬菜。

  晏南飞算是大都市的高级白领,在海边有自己的一套公寓,清晨站在宽大的阳台上,可以看到太阳从海面上跃出。有一辆车,上下班时间固定,假期很多,偶尔自己开车去滑雪、爬山,或者坐帆船出海玩。

  作为中年男人,他的魅力不减当年,成熟、温雅、文质彬彬,只是,他一头的头发都白了。

  诸航看到他第一眼时,差点以为认错了人。岁月有这么残忍?

  说是来看望他、照顾他,结果,他事事都不让诸航沾手。给诸航的卧具、洗漱用品都是崭新的,还特地买了新的电脑和音响,让诸航啼笑皆非的是他还给她买了不少布偶,完完全全拿她当一个小女生对待。

  第一个晚上,他睡在客房的地板上,和她聊天到天亮。她稍微闭了下眼,睁开时,他坐在chuáng沿看她,眼睛里有泪花在闪动。

  那一刻,诸航相信姐姐说的,他负的人是姐姐,不是她。他是一个好父亲,很爱很爱她,但姐姐没给她机会。多一个人爱,其实也不坏。打了多日的结,自然而然解开了。第二天起chuáng时,诸航很自然地叫了声:爸爸,早!晏南飞手一抖,装橙汁的被子打碎在地上。

  上班时,晏南飞的午饭在公司吃,有时和诸航约了在外面吃。诸航到他公司接他,他牵住她的手,向同事介绍,这是他的女儿。外国人极其尊重别人隐私,对于他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女儿也没大惊小怪,个个微笑地打量着诸航,说和晏南飞很像。晏南飞把嘴巴咧得很大,笑得很没形象。

  他们早晨一起跑步,晚上,逛超市,看电影,去咖啡馆听爵士乐,周末,去看一场冰球赛,沿着海岸线开车到郊外拍一堆的照片。每一天,都安排的很丰富,北京的那些枝枝末末的纠结,仿佛都随海风飘散了。

  来温哥华散心是正确的,对吧?诸航问自己。

  “小姑娘怎么一直在宅家里,多出去逛逛,街上已经有圣诞的气氛。”晏南飞把袋子放在餐桌,挽起衣袖准备做晚饭。他尽量做中餐,只是厨艺实在一般。不过,诸航不挑剔,一般都会吃光。只是不懂,明明胃口不错,怎么就看着往下瘦。一个人的时候,会发呆,像有沉重的心思。他委婉地问过她,她就转移话题,仿佛那是个禁区,不准任何人踏入。他自责,到底没有陪着她长大,才读不懂这些小qíng绪。

  诸航一怔,圣诞了吗,浑浑噩噩的,日子过得这么快?

  晏南飞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演出票:“沙拉。布莱曼的演唱会,要不要去看?”

  诸航接过来,正正反反看了几遍,“就是明晚呀,这票很难买吧!”

  “不清楚,汉伦送的。”

  又是汉伦!

  汉伦是晏南飞新同事,新朋友,不久前刚从美国过来,会说中文。晏南飞阑尾炎发作,就是他送去医院并陪护。他来温哥华时间不长,却熟知每一家地道的中餐馆。晏南飞带诸航去的几家,都是汉伦介绍的。汉伦送他们冰球赛的门票,汉伦今天又被上司夸奖,汉伦……几乎每天,晏南飞都会向诸航提到汉伦。

  诸航去过公司几次,却没见过汉伦,不是出去见客户,就是出差去了另一个城市。

  “圣诞节时,我准备邀请汉伦来家吃晚饭。他在温哥华也是一个人。”晏南飞说道。

  “他和爸爸年纪相仿吗?”

  晏南飞大笑。

  卓绍华的电话来了,比平时玩了半小时。诸航拿着手机进了房间接听。隔了几千公里,首长的声音清晰得犹如在身旁。

  “家里今天终于热闹了,帆帆回家了。”卓绍华说道。

  “帆帆去哪儿了?”诸航怵然一惊,有什么事发生她却不知道。

  卓绍华轻笑:“和唐嫂出去住了些日子。他现在在书房摆弄电脑。”

  首长是在暗示视频对话吗?诸航咬住嘴唇,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来温哥华后,她就没有再碰过电脑。“工作最近还很忙碌?”

  “和前一阵相反,闲得异常。”

  她突然想和首长聊聊汉伦,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沉默。

  “北京今天重度雾霾,空气质量很差。”

  “温哥华是yīn雨天。”

  “加拿大的雨都,冬日多雨。”

  “我明晚去看沙拉。布莱曼的演唱会,外国歌手里,就喜欢她一个。”

  卓绍华笑:“晏叔很疼你,不聊了,帆帆叫我了。”

  “首长?”

  “嗯!”低柔轻哑的应答,仿佛是夜深人静时,他抱着她时的一句低喃。

  “再见!”距离抹去了心底的疼痛,执着很久的一些东西慢慢淡去,思念渐渐冒出水泡。很在意他,很想他。在一起,朝夕相对,欢笑、流泪、叹息,都是幸福。

  “再见,诸航!”

  走出房间,晏南飞已经把晚餐摆上了。“绍华有没有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想留我多住一阵?”诸航撒娇地挽住晏南飞的手臂。

  晏南飞叹道:“要是你没结婚没生孩子,我就不让你回国。”

  “那就和我一同回国。帆帆说,让外公住我家隔壁,这样子,我来看外公的时候,就可以捎上他。”

  晏南飞嘴角浮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去洗手吃饭。”

  诸航走了几步,回头:“爸爸,即使你住得很远,那些复杂的关系一样存在,我已经不受任何影响了。你不想经常看到我和帆帆吗?”

  当然想,在这世上,只有航航和帆帆与他血脉相连,但是回去——也许是他自私,来温哥华,是寻找一个心灵避难所。留在北京,诸盈已成往事,卓阳呢?想起她自尽的一幕,他至今都不寒而栗。

  “爸爸会不会经常想起她?在爸爸的心里,是姐姐多一点还是她多一点?”诸航回到餐桌边,坐下。这些问题会影响到晚餐的胃口,但一直逃避,也不是个事。

  谈起往事,晏南飞总觉着把自己紧裹着的面皮撕开,露出里面斑驳的羞惭。“有的人一生只爱一次,有的人一生则爱几次。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爱的内容都是不同的。和你姐姐相遇,以为世界很窄,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为爱而爱,什么都不想,像一团火似的。遇到卓阳,那时已成熟,她其实很难相处,又是那样的家世,但因为爱,就能包容、谦让。虽然答案不能让你满意,但这是真的,不管是诸盈还是卓阳,我都认真爱过,没有厚此薄彼。非要比较,那就是我不同年岁时的担当与心态。”

  原来真爱从不模糊,从不混淆,没有先后,可以分得一清二楚。诸航倏然心一紧。

  “她应该还爱着你。”

  “她爱我没有我爱她那么多,她只是享受我对她的爱。如果真爱我,怎会容不下你?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二十多年没尽过一丝责任和义务,她应该明了我对你是什么样的心qíng。她只想到她自己,从没想过我。”晏南飞黯然地耸耸肩,替诸航盛上一碗汤。

  他也恨的,所以才决然地走得远远的。什么都不付出,怎么向别人要求一方天或一片云?

  “爸爸,想留我多住几天,你得答应我件事。”诸航俏皮地眨眨眼睛。

  晏南飞从沉重的话题里收回思绪:“不谈一件,百件,爸爸都答应。”眼睛湿湿的,何德何能,他有这么体贴的女儿。

  “明天我们去染下头发吧,我不想和你走出去,人家搞不清你是我爷爷还是我爸爸。”

  “我有那么老?”晏南飞没有告诉诸航,公司里向他示好的,都是年轻女孩。

  “有,很明显呢!染了发,人就显年轻,如果有一天你娶一小妻子,再生一孩子,那我家帆帆不就做舅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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