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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3_林笛儿【完结+番外】(19)

  她已经走得很远了,快看不清了,栾逍仍无法转移视线。似乎,他是个很尽职的保护者,其实,事qíng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他明白。

  夜风徐徐拂过,黑暗让视野变得空旷,路灯的光线很薄、很柔,照下来,像给下面立着的人披了层纱似的。

  路灯下站着一个人,不需要仔细辨认,一抹身影,诸航就看得出是谁。“首长,你怎么在外面?”

  卓绍华含笑看着她:“我在等你。”

  诸航仿佛看到门边值班的警卫嘴角抽搐了下,脸立刻就红了,嗔道:“在家里等就好了!”

  “我也想出来走走。和同事聚餐愉快吗?”卓绍华接过诸航手中的电脑包,牵起诸航的手。进了后院,诸航脸上的热度才稍稍消退点。“嗯,挺不错。首长今天忙不忙?”

  像白开水般的对话,每天都要问上一问,却从不倦怠,甚至听不到时心里还会空落落的。

  “老样子。”

  帆帆已经睡沉了,卓绍华替他掖了下被角,俯身轻吻了下额头。洗漱完出来,他抬眼看见诸航站在卧室外的露台上,45°角仰望着。那儿是一幢耸立入云的建筑,宁城非常著名的商城,现在已近午夜,楼内通体黑黝黝的,只留下顶端的一圈儿航空警示灯正在有规律地明灭着,仿佛这幢大楼正在呼吸。

  卓绍华沉思了下,转身下了楼。

  玻璃碰撞的叮当声在夜色里悠悠回dàng,卓绍华放下手中的两只空酒杯,拔下酒瓶的木塞,倒上酒。诸航轻轻一嗅,鼻间都是拉菲酒的花香、果香。婚姻是一种融合,和首长结婚七年,诸航学会了品尝红酒,偶尔也会和首长一块去看个话剧什么的,不能领会真谛,但至少不会在演出中睡着。首长呢,依然坚决地不会陪她去网吧,这又如何,诸航已经感觉不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差距,她不是真的“猪”,他也不是夜空的星,他们的相处……就像她的身子与他的怀抱,已然那般契合。

  “上次回北京,成功送的。”1996年的拉菲,价格不菲。卓绍华懂红酒,却不苛求,而成功把收藏拉菲当成一种乐趣。他说,红酒犹如美人,拉菲是美人中的美人,他最爱美人。

  诸航不愿用狗改不了××那样的俗语来形容成功,不过流氓就是流氓,结了婚也是本xing难移。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诸航没有动,看向夜空的视线也没偏离。

  卓绍华在椅中坐下,把诸航拉过来,让她坐在膝上。“今天不可以代替昨天,明天不能复制今天,每一天都是特别的。”他轻抿一口酒,凑近她,她接住,咽下,任芳醇柔美的酒香在齿间徘徊。

  “在看星星吗?”

  “不是星星,是黑dòng。黑dòng的质量极其巨大,而体积却十分微小,它产生的引力场最为qiáng劲,以至于任何物质和辐she在进入到黑dòng的一个临界点内,便再无法逃脱。”有人夸张地形容,黑dòng像一台绞ròu机,任何物质进去都会化成粉末。

  “你害怕你会踏入那个临界点?”这孩子今天的思维有点怪异,她的公开课生动又有趣,震撼力很qiáng,他以为她会高兴点儿,为什么qíng绪这样消沉?“我告诉你,你没那样的机会,我会紧攥着你。”

  “嗯,我还是做一颗普通的行星,不发光,绕着恒星转,可是我有目标,有方向。”

  卓绍华轻笑:“行星会普通吗,目前发现的只有八颗。宇宙的八分之一,多少星辰望尘莫及。”

  诸航好半天没说话,卓绍华以为她睡着时,她幽幽地吐出一口长气:“首长,今天我收到一束蓝色鸢尾花,卡片上写的名字是Wing。”

  卓绍华轻抚着她的发丝,锐利的瞳孔一缩,随即轻轻“嗯”了声,又倒了杯酒,你一口我一口。“就为这事不开心?”她能说出来他就满足了。他不会问她心里面怎么想、后面怎么做,也不会和她探讨这种行为有着什么样的深意,他只需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倾听着、让她依靠着。

  “首长,七年前你替我开脱蓝色鸢尾事件,那很不像你的原则。”

  树叶呼啦啦地翻动着,起风了,是西风,浸了秋意,很凉,卓绍华揽紧了诸航。“原则制定了就是让人来违背的。”

  “我要把这话录下来,明天送去军区广播。”

  “好呀!广播的内容千篇一律,正好换换。”

  诸航笑着轻咬了他的嘴角,两人吻了吻,静静相对。“太静了,我都有点想念我家的小恐怖分子。”

  卓绍华低声笑了下:“你不提,我都忘了。我今天又收到北京的战报了。”

  “战况如何?”

  “晏叔和大姐联手对付我妈妈。”卓绍华苦笑。诸航坐起鼓掌,三国杀里最jīng彩的部分,诸葛亮舌战群儒,使得东吴与蜀国联手,一致对魏,然后才有了借东风、糙船借箭、火烧赤壁等等经典篇章。“欧女士哭了没?”

  卓绍华惩罚地拧了下诸航的耳朵:“少在那儿幸灾乐祸。我明天有事回北京,看看能不能调解下。”

  “

  调解不了,就把恋儿带回来。她是罪魁祸首。”诸航很有正义感地说道。

  欧灿做梦也没想到,晏南飞会和诸盈一笑泯恩仇,甚至晏南飞还很不避嫌地在诸盈家附近买了套房。骆佳良不知是大度还是傻了,周末还经常喊晏南飞去吃个饭喝个茶。

  诸盈现在是一家分行的行长,工作非常忙碌,梓然读高三,自己提出要住校。考虑到骆佳良的身体,单位给他安排了个轻松的职位——工会主席。一周里有三四天,骆佳良都是一个人吃晚饭。饭后出门散步,遇见晏南飞,一开始仅仅是轻轻点个头,问声好。后来是问吃饭没,这是要去哪儿。再后来就聊到了帆帆和恋儿,这下话匣子一开,两个人就关不上了。彼此jiāo换下帆帆和恋儿的信息,再畅想下未来俩孩子的种种。有天聊着时,突然下起雨来,骆佳良把晏南飞拽回了家。骆佳良刚刚学会了泡功夫茶,晏南飞又是个雅士,两人简直就是“茶逢知己千杯少”。诸盈下班回家,看到客厅里坐着的晏南飞,整个人都愣住了。

  晏南飞在这儿附近买房,提前知会了诸盈。他说得很动qíng,也很悲qíng,那时两人刚刚听说卓阳准备再婚。“我的前四十多年,都是为自己活的,可以说活得很肆意也很自私。人生最长一百年,我这也算是前半辈子过去了。爱qíng,我有过,婚姻,我也有过,在爱qíng和婚姻里,我都是一个失败的男人。在我的后半辈子,我想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外公。离你家近点儿,绍华和航航回北京,就不要跑两地,我也能多见他们一点。可以吗?”

  时间是个滤色镜,透过时间看到的都变得简单怀旧。诸盈想起在凤凰古镇上见到的晏南飞,青chūn焕发,朝气蓬勃。她不是留恋往事,只是有一丝的唏嘘罢了。“其实你并不老,还可以重新有个家。”她轻声劝道。

  晏南飞自嘲道:“那样的话,航航怎么称呼我的另一位?就这样过吧,我这不是牺牲,不是退让,而是幡然醒悟。对于现在的我来讲,过得简单、舒心,就是最好的。”

  诸盈懂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多说。如果说爱qíng是火,人生仅能燃烧一次,最终都将回归平静。死灰复燃,那都是对生活不懂得感恩的人在作死。她明白,骆佳良更明白。那么,还有什么纠结的?

  晏南飞把恋儿带回北京,喜坏了骆佳良。为了让恋儿的生活过得多姿多彩,两人还分了工,晏南飞负责艺术熏陶,今天参观画展,明天去看芭蕾舞,骆佳良饭做得好,想着法子创新儿童餐,晚上,三人一块去公园,玩玩滑梯,dàngdàng秋千。睡觉归诸盈管,恋儿说大姨身上有妈妈的味道。诸盈刮她的小鼻子,说她是个小骗子。恋儿在襁褓里时,就没和诸航同过chuáng。偶尔诸航心血来cháo,想搂着恋儿睡,恋儿哭得像被人追杀似的。

  恋儿过得如此充实而又快乐,欧灿想cha手都cha不上,急得都快哭了。她对诸盈是没有办法的,对晏南飞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冷嘲热讽。在别人眼中,卓阳现在是另择高枝,开始了新人生,晏南飞却还是单着,这对与错就不大明显了。

  恋儿看奶奶黑着脸,宽慰道:“有太阳的时候,我和高外公一起。下雨了,我就去看你和爷爷。没有太阳也不下雨,我去大姨家。”她是懂事的孩子,公平的孩子,每个人都爱。

  每天的《新闻联播》,欧灿必看,让她最关注的是天气预报。据天气预报讲,接下来的十天,天天秋高气慡,阳光灿烂,正是全家出游赏枫的好时节。欧灿看着恋儿,yù哭无泪。

  在欧灿连着五天的傍晚来小区大门外报到后,诸盈动容了。抱起恋儿塞进欧灿怀里,柔声道:“恋儿今天住奶奶家,好不好?”

  恋儿乖乖地点点头,欧灿惊喜jiāo加,但是恋儿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脸黑成锅底:“那高外公什么时候去接恋儿?”

  “高外公要上班,以后恋儿都住奶奶家。”欧灿忙不迭地说道。

  恋儿乌溜溜的眼睛渴盼地看着晏南飞,晏南飞心中一软,正要说话,欧灿突地轻咳了两声,神qíng严峻,看在晏南飞眼中,却莫名地有点可怜。“两天后,高外公就去。”罢了,让一步吧!

  恋儿会数数,她竖起两根指头,声

  音嫩嫩地道:“我会数着哦!”然后头往欧灿怀里一埋:“奶奶,我们回家吧!”

  欧灿热泪盈眶。

  卓明和欧灿还住在从前的四合院。卓明这两天去了L军区,不在北京。她最喜欢的那只白猫已经老了,走几步都发喘,大部分时间是躺在台阶上晒太阳,喊它都不应一声。欧灿看着它,就想起自己迟暮的时光,心境也不像往昔那般要qiáng了。

  恋儿有一点好,来了四合院就不提别人,张口闭口都是奶奶。欧灿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星星给恋儿,园子里的玫瑰花被掐秃了没事;在英国买的餐具砸了一只凑不成套无妨;小手往眼睛上一蒙,说音乐老师家里挂着的肖邦画像很丑,所以不肯学琴,嗯,接受;圆周率小数点后面的数字背了十位说嘴巴疼,好吧,放弃……恋儿喜欢飞机,欧灿拿了一沓纸,在客厅里折着纸飞机,折好一只,恋儿拿出去飞一圈。

  听着院子里小小人带自动配乐的飞翔声,欧灿嘴角上扬,孩子怎么看怎么都是自家的可爱。

  “哎呀!”恋儿跑得太快,不小心跌倒了,拍拍小手自己爬起来。影壁下站着一人,手里拿着她的纸飞机。“你是来找我奶奶的吗?”恋儿捂住鼻子,小脸嫌弃地皱着,香味好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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