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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3_林笛儿【完结+番外】(28)

  “嗯,大学同学。他……是我朋友。”宁檬期期艾艾,似乎不太愿意介绍诸航认识男人,所以姓甚名谁,在何处高就,全部省略。“猪,那我先走了,电话联系。”

  像是怕诸航不放人,宁檬急忙走到男人身边,男人替她披上一件黑色的风衣,男式的,都快到宁檬的脚踝处。“再会。”男人翩翩有礼地再次朝诸航颔首,一只手臂友善地搭在宁檬的腰间。“这儿不好停车,我们要走个几分钟。”他温柔而又抱歉道。

  宁檬羞答答地点头。

  “宁檬,你给我站住!”诸航华丽丽地怒了,怎么敢视她如空气,怎么敢在她面前卿卿我我,怎么敢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他们把她当什么了!

  宁檬身子颤了一下,她缓慢地回过头,脸上浮出一丝恳求。诸航只当没看见,死死地攥住宁檬的手臂,礼貌地对男人说道:“这位先生,你先走一步,或者请去车里等着,我们有些话想私下聊。”

  男人并不把诸航当回事,qíng圣一般深qíng地问宁檬:“需要我留下陪你吗?”

  诸航凶狠地看着宁檬,如果她敢说需要,自己就亲手撕了她。宁檬还是识相的:“你在车里等我,不会太久的。”

  “不急,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男人优雅地退场。

  等男人走了,宁檬朝诸航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猪,你不必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诸航快疯了,嘴唇直哆嗦:“你撒谎了是不是,你告诉顾医生你来宁城看我,实际上是约了那个男人在宁城见面。”

  “我撒谎了吗?我没去看你上课,没和你一起吃饭,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

  “你别转移重点。宁檬,我不管你和顾医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婚姻还在,你不可以这样随意。”

  “和异xing朋友一块散散步、喝杯咖啡,这就随意了?猪,你是外星球来的?”宁檬冷笑道。

  “真的这么简单?我视力不差,思维也正常,我可以看,也可以分析。我能说服自己相信,你呢,自己相信吗?宁檬,不管你们到了哪一步,你已经出轨了,也许是jīng神,也许是身体。”诸航痛心不已。大学里的宁檬,虽然也像个花蝴蝶般,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从不胡来。她们班就三个女生,号称“吉祥三宝”,三人好得像什么似的。在她放弃自己,过得颓废不堪,宁檬和小艾从没有对她冷言冷语过。就是她惊世骇俗未婚先孕,闪电嫁给首长,她们也没有追根究底,而是给予她尊重、理解,无条件地支持她。她叫诸盈姐姐,后来了解真相,知道诸盈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在感qíng上,诸盈还是让她敬重的长姐,只有宁檬和小艾才是同龄的姐妹。她们有很多的默契,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代表一切。

  “够了,诸航。这是我和顾晨的事,你只是我的同学,就是我的父母在这,他们也没权力对我的人生评头论足。我们三年没见面,一个月最多通一次电话,你对我了解多少?”宁檬涨红着脸,脖颈上青筋bào突。

  “你要一条道走到黑?”诸航真想上前给她一巴掌。

  “诸航,你没资格说我。你扪心自问,你的心里就只装着你的首长吗?那一年,你丢下小帆帆出国八个月,你和谁在一起?”

  “我……”那不是私奔,是绑架,可是这要怎么说?诸航张口结舌。

  “是周师兄吧,和你的壮举一比,我所做的简直不值一提。但你聪明,你还是选择回国了,你知道你的首长碍于职务,不可能放弃你。为什么说公务员和军人的婚姻最有安全感,因为他们都在体制内。体制束缚住他们,他们不可能随心所yù。所以我说我们再好,都没有你好,你退也可以进也可以。”

  这是宁檬的真心话吗,在她眼中,她是如此有心计、如此不堪?诸航感觉心里面像有根针,一下一下地戳着,不会致命,却让她疼得不能呼吸。

  “这世上哪里有幸福的婚姻,除非是从前那种认命的盲婚哑嫁。

  我们在亲友在法律面前都发了誓,无论贫穷还是疾病都不离不弃,因为我们相爱着。那也许不是爱qíng,是对现实、传统的妥协,但我们一再告诉对方也告诉自己那是爱qíng。说太多了,谎言也成了真。结婚N年后,对事业没那么积极了,朋友慢慢生疏了,有了孩子,这样那样的琐事。我们一下班就回家,是因为我们真的爱那个家吗?你怀疑过没有,也许是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罢了。”

  “于是你来这里了?”诸航不是qíng感专家,她不知如何劝慰、拦阻宁檬,但她知道,宁檬已经走到了一个误区里。她现在终于明白宁檬哪里变了,她变得尖酸、刻薄、愤世嫉俗,还有一点悲chūn伤秋,这是更年期提前了吗?

  “我把自己丢失得太久,我想找回来。”

  “可是我喜欢的是以前的宁檬。”诸航涩然道。

  宁檬哧哧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来我们的友qíng到头了。真是打脸,刚刚我还说世上只有友qíng是永恒的,其实什么都是相对的,爱因斯坦万岁。”

  空气里的紧张和怒火已渐渐饱和,如果诸航再接话,就像一根火柴刺啦一声点燃,当场就会腾起一片蘑菇云。诸航只能沉默。

  宁檬义无反顾地向那个男人走去了,背挺得笔直,两肩端得很平,好像十头牛都拉不回。直到夜色完全吞没了她,诸航抱着双臂,慢慢地在路边蹲下来,冰冷无力的qíng绪突然一发不可收拾,心道:这天还真是天凉好个秋。

  卓绍华感觉自己有点喝高了,但神志还很清醒。明天审计组和考核组回京,下午和军区开了个会,把考核和审计的qíng况通报了下,具体的数据得等报告下来。组长们虽然说得很简短,但听得出结果很不错。工作完成了,晚上军区自然要送下行。

  酒席吃了一半,审计组组长端着酒杯就过来了,碰了碰卓绍华的杯子,笑道:“卓帅,咱哥俩现在能好好喝一杯吗?”卓绍华站起来:“自然,我敬你。”

  卓绍华开始只与审计组打了个照面,是因为组长原先也在国防大待过,两人算是同事,这样敏感的检查,他必须回避。

  “你那位学生还好吗?”外界戏谑地说国防大从教学楼到学生,一个个都是方方正正,像同一个模子铸出来的。有人跳出来反驳:想当年,我们国防大也曾有过làng漫的师生恋,还修成正果了。组长有幸见过诸航一面,军绿色的军装裹着修长的身子,在球场上很是活跃。

  “时光很青睐她,几乎和在国防大时没什么改变。”学生今天也在外面吃饭,唐嫂说陪北京的一位同学,是宁檬还是小艾?

  组长拍拍卓绍华的肩,有些话心领神会,不必说出来,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然后其他成员也纷纷过来敬酒,秦一铭想帮着挡一下的,卓绍华说他今天开心,来者不拒,就这样喝多了。

  席散之后,卓绍华走路送组长去宾馆,两人闲庭漫步,渐渐落在一行人的后面。组长叹道:“冲着这气候和空气质量,宁城可是比北京适合居住。但是人不能太舒适,上古给人造酒,献给大禹,禹尝了,认为极美——而因为极美,他吩咐此物以后不可让它在自己面前再出现。三遍是沉溺,四遍便是沉沦,然后就是满足,失去追求。卓帅,宁城你是不能久居了。咱们这次过来,只是例行程序,很快,咱们就要在北京见面了。”

  卓绍华轻笑了下,仰起头,今天是月初,月儿弯弯地缀在西边的天空,云有些多,月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上面的步伐越来越快了,听说首次行动定名为“狩猎”,力度前所未有。这宁城的夜色,他还能看多久?

  “对了,你北京那个四合院还在吗?”组长问道。

  那院卓绍华早退了,人都离京了,还占着个院gān吗,现在也不知住的哪家。回京的话,住处暂时不急。他不了解工作xing质,诸航和孩子们还是暂时留在宁城。唉,又要分开了。

  卓绍华从前院跨进后院,一半是微醺,一半是有了心思,脚步有些沉重。院里有人在唱歌。“这唱的是国歌吗?”他问秦一铭。

  秦一铭冰面寒颜,可不是吗,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ròu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虽然是哼唱,但字字铿锵有力,秋千架吱咔吱咔的声音是伴奏,只是大半夜听着,有点惊悚。

  “诸老师今天心qíng很特别,你休息吧,我瞧瞧去。”

  首长的声音听着有几分雀跃,这有月有风,对影成双,这样的二人世界,首长总算是等到了。秦一铭理解,连忙转身回前院。

  晃悠悠的秋千突然加快了速度,一个dàng漾,诸航飘在了半空中,她俯视着下面含笑站立的卓绍华,轻轻唤道:“首长你回来了。”

  “我有个建议,我们去叫上秦中校和吴佐,四个人来个午夜球赛,我俩搭档,我个高,防守不错,但投篮准度不行,你可以。你就负责投篮,我专门防守和抢球。怎样?”

  诸航吸吸鼻子,空气里都是首长身上的酒气,怪不得说醉话了。“大半夜的你想被人举报扰民呀!”等秋千架慢慢地回落,她拉了一把,卓绍华也坐了上来。“不会断吧?”这是给恋儿准备的,可没考虑两个成人的重量。

  “天这么黑,摔个跤又没人看见。”诸航不在意道。在自家院中,看见也无妨,卓绍华想通了,揽住诸航的腰,两人依偎着,秋千架吱咔得声嘶力竭一般。

  有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月亮已经沉到地平线下了,云散了,夜空中的星星变得明亮起来。诸航在探索频道看到专家们说,人类的眼睛能够看清远方的物体,一是亮度,二是物体。ròu眼就是一台光学仪器,但ròu眼可以看到2

  20万光年以外的仙女座大星云,却看不见距离地球最近的太阳系外恒星比邻星。这是什么缘故,当局者迷?

  “首长,你小时候朋友多吗?”看太久的星星,眼睛胀痛得有要流泪的冲动。

  秋千架的承重能力出乎意料,但是不够宽,两人坐太挤了,卓绍华手臂一抬,把诸航抱坐在自己的膝上。“不多,就几个。成功、小三,我们那时经常一块玩。成功一肚子坏水,出谋划策是他。在路上挖个小坑,把老将军好不容易养活的花偷折个几枝……这些是小三做,事发之后,我负责出面道歉、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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