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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_尼卡【完结+番外】(64)

  自端和惟仁并排站在医院大楼前的空地上。风,携着夜里的孤寂,呼啸而至。很久,两个人一动不动。

  “进去吧。”终于,他先开口。风冷,chuī的他彻骨生寒。

  她没有动。

  他站在她的身边,可是,昨夜面对她时,那种无力感又抓住了他。

  他和她,都只穿着薄薄的毛衫,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寒冷。

  “阿端。”

  她终于转过脸来,看着他。

  她回身,他跟上,亦步亦趋。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这么跟在她身后,走那一段短短的路——其实都不能算是路,只是从他的房间出来,走在红柱绿栏杆的廊子上——那么短的距离,都用不了一分钟,他却觉得,那好像是他这一生中曾经走过的,最漫长的路。她的脚步,一下,又一下,踩在青石地砖上,也踩在了他的心上……

  他靠在门边,腿上、背上的痛感越来越重——不知道是不是要变天了,还是刚刚在冷风里chuī太久,或者,他就是需要有什么地方在疼痛,好吧心底的那份转移出来。

  他看着自端默默的拿起外套来,穿好。她来的匆忙,随身的东西什么都没带。被一冷一热的气流刺激,她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她下意识的摸自己的口袋,可是手帕和纸巾,竟然一样都没有,鼻尖儿凉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什么,她四下里看看。一条手帕递到眼前来。她没理。回身找着纸巾盒。他拉住她,把手帕摁在她的手心里,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不再是我的责任。可是,端,那个人,他承担起来了嘛?”

  他握着她的手腕。

  她夺手。

  他不让步。

  她眼里有一丝慌乱。

  电光石火之间,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将她的袖子移上去两寸,几乎是在看到她那截皓腕的同时,手松开了,从他的胸腔里,逸出了一声似是叹息,却有更像是嘶吼的声音——那只表……他给她的“生生世世”!她竟然还戴着!还戴着……可是,他曾留意过,以前几次见面,她腕子上都空空的!

  自端狠狠的推开了他,迅速的将手缩回来,掩住了手腕,也掩住了腕上的表。

  惟仁眼睛已经红了。

  就在下一刻,他伸出手臂,牢牢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阿端。”

  。

  正文 第六章 风与水的痕迹 (十七)

  一连数日,自端都住在乌衣巷。白天,她留在父亲的办公室里间。父亲办公,她静静的翻她的书;空闲下来,她会和父亲聊两句。晚上,她仍睡在她原先的房间。多年不曾睡过那张chuáng,竟然躺下去,一觉到天明。她想她是太累了。

  大伯来看父亲,见这状况,开玩笑说阿端怎么长着长着反而抽回去了,这不像三十,像十三了。

  自端笑着,“大伯您还记得我都三十了,连表示都没有……”

  景和高大笑,点着她,“嗯,就知道你在这儿等着大伯呢。大伯不是刚回国吗?得!找一天,就阿端和大伯两个,大伯给补过生日,如何?”

  自端从景和高的身后攀住他的颈子,亲昵的笑着,“不用……”

  “又不用了?”景和高扶着她的手臂,故作诧异。鼻端,是清新淡雅的香,让他觉得暖意融融。他看了眼弟弟,得意的扬了下眉——自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和他亲近许多。景和仰无声的笑了。

  “本来就不用。”自端笑着。

  景和高拍拍身边的座位,让自端坐下,问道:“小铁呢?”

  自端想了想,“哦。”

  “哦?”

  “哦……今天还没来电话。”她说。这几天,他都是早上起chuáng,就给她打个电话。知道他那边很忙,她没有告诉他父亲的状况。

  景和高点点头,“我昨天在香港停了一下。”他顿了顿,看着景和仰,“光亚这回上市运作的很好。都说这个市道,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奇迹。”

  景和仰笑着:“现在还不好说,以后再看吧。”当着女儿,他没有明说,光亚海外融资成功,多少有些投机的成分。那边看的未必全是光亚的实力,而是光亚的背景;再者,单是泰和容芷云的力挺,众人先就给了几分面子。

  景和高明白他的意思。兄弟俩目光一送一递,心照不宣。

  自端晓得伯父和父亲话里有话,也不深究;难得这平静的时光,她不想那么多。

  这时,她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拿起来,轻声说了句:“是铁河。”

  景和高哈哈一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电话。

  “喂?”她坐的这个位置,恰好阳光撒进来,日近正午,阳光正好,身上暖意融融,“嗯……嗯……什么?什么时候?”

  景和高兄弟看着自端脸上那放松的表qíng渐渐被紧绷代替,不禁同时皱了皱眉。只听到自端说:“……我……”她看了父亲一眼,语气里是犹豫。景和仰立时招手,她对着电话说了句“等下,爸爸有话跟你说。”站起来,把手机jiāo到父亲手上。然后听到父亲问了铁河几句话,最后说:“阿端马上过去……对,应该这样的……让阿端替我们致意吧……就这样,你也注意身体……再见。”他把手机jiāo还给自端。

  景和高问:“怎么?”

  “夏至礼刚刚过世了。”景和仰说,“友梅头几天已经过去。”

  景和高点头示意他知道。

  “阿端,你婆婆都去了,你不能不去。”

  自端踌躇。

  “去吧。”景和高也说,“应当应分的。”

  自端知道。铁河在电话里说,伊甸这几天qíng绪失控,连妥妥都丢在一边,根本顾不得。想到这里她心里揪了一下……她看父亲。

  景和仰明白她的意思,“你看了爸爸这几日,还没看腻?”

  “爸!”

  “只一两日就回来的。这两日,爸爸也要出去,你还能跟着爸爸出差不成?”景和仰笑着。

  “阿姨可以跟您去开会,我为什么不能跟着爸爸去出差?”自端想起那晚,心里仍是别扭,忍不住道。

  景和高听了,道:“和仰,瞧瞧,咱们自端要吃悦怡的醋了。”

  “大伯!”

  “还在这儿说,抓紧时间动身,越早过去越好。”景和高这次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了。自端看到,也不多说,站在那里,轻轻的一跺脚。

  “爸,您当心身体;大伯,我走了。”

  景和高挥挥手。

  自端嘟了一下嘴巴,过来贴了一下他的面颊,又跟景和仰挥挥手,急匆匆的走掉了。

  听着她高跟鞋叩在石板地上的声音,渐渐的远了,兄弟俩同时舒了口气。

  “铁河他们应付的了?”景和仰问了一句。

  “有芷云在,友梅也去了,没有问题的。”景和高语气淡淡的。他跟自端说的是在香港过境,其实是专门空了一天时间,为的就是夏家的事。说是夏家的事,其实是佟家的事。以他多年在那边积累的人脉,希望能在夏至礼去世之后,帮助伊甸和钢川在夏至礼家族争取到最有利的地位。这也是他借机还佟家的人qíng。他想到这里,松了口气,问道:“你怎么样?”

  “这不是好好儿的?”景和仰微笑。

  “我这把老骨头还经摔打着呢,你不准跑我前头去。”

  “好。”

  “阿端看样子吓坏了。”景和高叹息。

  景和仰想到女儿的样子,没有出声。

  或许,多亏了这一病。

  ……

  飞机停稳,自端从舷窗望出去,停机坪上,一辆黑色的车子边,站着几个人。她细细的辨认着:不认识的那个应该是司机;陈北正仰头张望;铁河,他手里牵着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女孩儿……自端从位子上拿起黑色的长大衣,大衣口袋里,滑出了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她低头,是她的表。

  她弯腰,将表攥在手心里。

  似乎那个紧紧的拥抱还在……她甩了甩头,将表依旧塞进口袋。机舱门已经打开,她快步走出去。外面飘着细细的雨丝,空乘给她撑开伞,她拒绝了。沿着舷梯很快的走了下去。

  “小婶婶!”妥妥已经挣开了铁河的手,往她的方向跑来。

  自端弯下身,将妥妥搂在怀里,然后,抱了起来。小姑娘发间那雪白的绒花刺着她的眼,让她几乎落泪。紧紧的抱着妥妥,这一瞬间,只来得及紧紧的抱着她……

  铁河走过来,把妥妥接到自己臂弯间。等到了车上,坐定,他看着她一张素面,和乌黑的眼眶,轻声的说了句:“路上辛苦了。这几天大概要见很多人,会很累的。”

  她点头。

  妥妥偎在她怀里,她搂着妥妥,抚弄着妥妥的发顶,想着过年的时候,家里人聚在一处,听着钢川教妥妥念: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伊甸在一边笑的花枝乱颤。不知此时伊甸在怎么面对这丧父之痛?

  铁河正望着车外,她靠过来的时候,铁河侧脸看了一眼,原来,她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他稍稍放低身子,让她靠的舒服些。妥妥在她怀里,她在他怀里……他想着:眼前,这是怎样的时刻?

  。

  正文 第六章 风与水的痕迹 (十八)

  自端回学校开了会。开学前一周例行的工作会议,没有什么特别。会后领导同事寒暄一番,分头忙碌。自端领了自己的课表。新学期她的工作量有些大,本科生的研究生的,本学院的外院的,本校区的,还有分校区的,看上去杂七杂八。

  苏婷拎着自己那张,对她龇牙咧嘴。自端知道她的意思。她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连周六都有课!我真是要疯了……”苏婷一张嘴巴机关枪一样,“老杜说这学期两个在休产假,四个将要休产假,没人可用了,让硬着头皮上。我就说我也要休产假!”

  自端白了她一眼,“预支?”苏婷连个男xing朋友都少有,管男人从来论“只”。休产假?故意气院长而已。

  果然苏婷气哼哼的说:“你知道老杜怎么说?”

  “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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