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还是喊名字。”倪杰咬了一口批萨，继续开口，“倪师兄，倪师兄，你是熊，你是熊……太难听了！我明明帅得很，哪里熊样了？”
“噗——”凌芮捧笑，这么新颖的解释自己倒是第一次听到。
倪杰见凌芮没有接话，于是又开口解释，“刚才那会全是装的，你没看出来吗？谁让他那么不小心撞了我们萧大的心肝宝——”谁知说道一半就被萧皓打断。
“放着好好的度假别墅你不去，跑回来gān嘛？”萧皓说完，随手就砸了一瓶矿泉水过去，倪杰轻轻松松地接住，丝毫不感到意外。可凌芮看的胆战心惊，这万一失手，那岂不砸傻了？
“放心，我计算角度和力度向来很准。”听萧皓说完这话，凌芮匆忙走到桌面拿起一瓶水，生怕萧皓一时心血来cháo也为她来个“量身计算”。
“你一早就知道了？”沉思了片刻，倪杰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皓，似乎想从他的面部神态中读到丝毫有用的信息，却只换来了一句淡淡的揶揄。
“我也是看到她在，然后猜的，谁知全中。”说完，萧皓嘴角扬起，笑得淡然而有深意。
转头，倪杰收起一脸的嬉笑之态，正式地问凌芮，“今天坐你边上的女生是‘校董’的女儿，你知道么？”
凌芮点头，“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你知道这次采杨梅是个幌子吗？”似料到凌芮会摇头，倪杰几乎没有停顿就直接说了下去，“今天那些你不认识的老师大部分是电子系的博士生导师，再厉害一点的就是直属教育部的长江学者，而他们暑假过后会gān什么，你又知道吗？”
凌芮摇头，这个她怎么会知道！
“出名校的保研试卷。”
“……”
“要知道A大电子系的保研名额那可是全国通过的绿卡啊，没有什么学校是不能去……长江度假别墅自然也不是一般有钱人能够消费得起的，徐董事长为了女儿的前途可谓是一掷千金了……”
倪杰擦了擦嘴，出门前又拍了拍凌芮的肩膀，“帮你打听过了，保研的名额有两个，加油吧，这信息就算是我付的晚餐费。哎，还是萧皓的披萨吃得容易消化啊，别墅什么的，估计吃了还要吐出来吧……”
凌芮本就无意参加什么保研考试，因为研究所是要凭真本事考的，这名额要了也没用。再说这中间的水有多深，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现在想想，这市面上保研名额被明码标价到十几万，估计也不是空xué来风了！
经此一役，凌芮对于老班冠冕堂皇的保研鼓动更是不屑一顾。既然注定是“太子陪考”，那何必还要凭空去增加游戏的真实度呢，赔了自己的名声去哄抬别人？凌芮觉得，自从挨了萧皓的一番教训，自己看问题成熟多了，凡事多长个心眼，三思而后行！
大四的上学期基本属于没课的状态，因为还在协议期，凌芮名正言顺地呆在了萧皓的办公室看书。相较于其他人的虚假和伪善，萧皓似乎更能让她觉得安心，那种感觉很复杂，谈不上由何而来，至少凌芮觉得萧皓不会害她。
这几天萧皓似乎很忙，整天不在实验室，但却总会神奇地在五点左右出现在办公室，然后和凌芮一起离开。若是以前，凌芮定然会觉得他是来监工的，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次自己心生诋毁他的想法时，心中不起眼的角落就会涌出一股罪恶感。
看着那空了又满的咖啡盒，凌芮感慨，收买一个人果然是先从胃开始的！
站在电梯门口，凌芮看着萧皓按键。
宽大的肩膀，颀长的身形，一股说不出的亲切熟悉感袭来……
似乎自从他回国，自己就没有哪天是独自坐电梯回去的，对于电梯维修事件，凌芮承认自己的心里还是有点小yīn影的，何况深秋已至，天暗得越来越早。而他的存在和陪同，似乎无形在消融那个yīn影。
按照协议，凌芮需要帮萧皓无偿劳动至明年的四月，但是中途因为陪萧皓参加了一个IEEE的晚宴，协议也就缩减到了半年。
明天，就是协议终止的日子。
晚上，凌芮纠结了……是自己卷了铺盖乖乖走人呢，还是打个招呼再说？
来回翻了几个身，凌芮承认自己很不争气地失眠了。
“芮芮，你也失眠吗？”苏敏敏翻了个身，悄悄的问。
“怎么了？”在凌芮的印象中，苏敏敏很少失眠，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的那种，就算是上次考六级那会，她也丝毫没有因为紧张而睡不着。大概是直觉，凌芮觉得苏敏敏心qíng有点低沉，见她半天没有回话，便又说，“我还没睡呢，出什么事了吗？”
“呃……没事了，你好好准备考试吧，我就是心qíng不太好，要是你考完了寒假能和我回北京，我就马上能好了。”
凌芮小声地笑，“你傻不傻啊？”
“……其实，我确实有点傻。”
之后的几天凌芮没见苏敏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便又一门心思考虑起自己和萧皓的协议问题。
事qíng似乎拖了好几天了，这天，凌芮决定把话说清楚。因为上午去考研报名现场确认，凌芮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二点。
进门放下书包，凌芮正待开口，萧皓突然来了一句，“从今天起晚上十点再走。”
“为什么？”
“我最近需要加班，你不是也要考研复习吗？”萧皓抬头停笔，“莫非教室还有位子让你自习？”
这话确实说到了凌芮最担心的地方。通宵教室的位子的确很早之前被人占光了，就算侥幸有几个位子没人占着，也被一堆书霸着。暑假过后，凌芮就听说张昭阳接受了美国方面的邀请，只是还纠结细节而迟迟没有办签证。话句话说，她现在连研友也没了！
对于萧皓的说法，凌芮不是没有心动，一来萧皓的办公室绝对安静，二来天冷的时候这里还有中央空调……只是，自己是不是太会算了？
犹豫了半天，凌芮点头说话，“不过有个条件，你哪天不来加班需要提前通知我。”
“你怕一个人坐电梯？”萧皓几乎脱口而出。
对于如此凭空的猜测，凌芮不给予回答，但还是稍稍震到了。
时间不觉过到来年一月考研的日子。
前三场的考试，凌芮考得相当在状态。自信满满地步入最后一场专业课的考试，拿到试卷的当下，凌芮忽然觉得自己要“yīn沟里翻船”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变态的题目啊！”苏敏敏来考场接凌芮的时候，耳边满是某人的怨怨念。
“……你说出题目的人怎么能出这么难的题目啊？”凌芮的手有点微微发抖，还未从紧张的qíng绪中回神。
“大家容易大家难。”苏敏敏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概题目真的是很难吧，可凌芮最qiáng的不就是专业课了吗？
“可是也不带这么难的啊……你说……”
这研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考的！看着凌芮的状态，苏敏敏庆幸自己没有头脑发热。半晌，她大胆建议，“我们去购物吧，据说花钱能够让人迅速的开心起来，如何？”
“算了！“凌芮甩甩手，就在苏敏敏以为她不去的时候，她又突然开口，“反正也没有事qíng做，去Shopping！可是，我这钱是留着买飞机票跟你回家的，万一一会画完了……”
“票早给你买好了！”生怕凌芮又改口，苏敏敏赶紧接话。
哎，果然考研不易啊，连凌芮这考霸都不正常了！走出校门的时候，苏敏敏感慨了。
不知为什么，凌芮觉得苏敏敏在说起飞机票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恨意，短暂地停留后，便再也没有了踪迹。
路过商场一楼的时候，同行的一个女生突然“啊”地惊叹了一声。
大家止步顺势一看，Costa咖啡屋的落地窗边，一个长相柔美的女子正哭得稀里哗啦。白皙的肌肤，jīng致的面颊，一双水眸格外惹人垂怜。而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个男子，时不时地递上去几张纸巾，显得格外耐心。
“小qíng人吵架呢，没什么好看的，走吧！”苏敏敏拉了拉凌芮的手，轰着大家就往里面去。
“不是啊，你们看，那个人长得怎么这么像萧博士啊？”
凌芮一听，迅速回头，目光锁定那个男人的侧面。这张脸……是她对了整整半年的脸……
绝对错不了，是萧皓！
可是，为什么是他呢？下一秒，凌芮觉得自己矛盾了。
“凌芮，那是你家萧博士什么人啊？”
难道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是萧皓的正牌女友么？那他怎么想呢？
凌芮低头看着鞋子，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萧皓的名气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qiáng大。这几个月来，无论自己怎样试图澄清，到头来都只是越描越黑。
可是，既然他有女友，那为什么还能容忍如此肆意的流言蜚语呢，为什么还要来和自己牵扯不清？
凌芮觉得，自己开始起化学反应了，还是有气体生成的那种类型，因为她的心、她的胃、她的五脏六腑开始越发堵得慌……
“走吧，不是说要买衣服的么？”好不容易打压下心中错综复杂的qíng绪，凌芮面上装得淡定如往常。
“……凌芮，你……真的不介意吗？”好事的同学犹豫了半天，还是端出了打破砂锅问到低的架势。
若是以往，凌芮便只当玩笑一样听去了，这几个月来，这样的话多了，若是句句较真，那活得实在是太辛苦了。可是这一次也不知怎么的，心底忽然就涌出较真的冲动了……
“走吧！”
忍了半天，凌芮到底还是只说了两个字。似乎，如此的沉稳也是萧皓□出来的。
再细细一想之后，凌芮觉得萧皓和自己丝毫没有任何关系，他爱见谁那是他的自由，自己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啊！
对，不生气，不生气……
心理暗示了半天之后，凌芮还是觉得这次好像真的动气了，真的很不争气地动气了……
回头，凌芮又看了一眼静坐在一起的两人，女的已然止了眼泪，端着咖啡杯在笑，一脸chūn风得意……他应该是说了什么甜言蜜语吧，凌芮忍不住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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