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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的星光_木梵【完结】(28)

  “我哪笑了,你看错了。”且喜死不承认,鉴于huáng艾黎的八卦程度,还是少露马脚才好。

  人都陆续到齐了,大家的寒暄也告一段落。乔维岳走到餐厅一角的钢琴旁边,坐下来。

  “三十岁,我发现我不再有梦想。所以,我的愿望就是寻找梦想。”说完,一串旋律从他的手中流淌出来,奔放激dàng的曲调,溢满绚丽斑斓的色彩,喷涌般的激qíng,蜿蜒旋转,不断累积,不断递升,至最高越处,全部爆发出来,好似一泻千里的瀑布。顾且喜这个只能听出来好听或者不好听的绝对外行,都听得心cháo澎湃。

  “肖邦的幻想即兴曲。”音乐声停了很久,一片掌声中,huáng艾黎不失时机的出来解惑,她是艺术史的硕士,可以说是半个内行。“难度很高,他弹的虽然不够华丽,但很有激qíng,已是相当难得。”

  “嗯。”且喜的手,还不自觉的叠在胸前,刚刚的震撼许久都没有散去,从他的琴声中,且喜听到了很压抑的忧伤要喷薄而出的那种气势,忧郁中伴着酣畅淋漓,让人沉浸在那种氛围中,久久不愿回神。

  “喜欢么?”乔维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huáng艾黎特别得体的回答:“你弹的很好,技巧与激qíng相得益彰。”

  “嗯。”且喜老实的回答,她不懂,但的确喜欢。现在,她愿意承认,乔维岳在某些方面,的确是高人。毕竟,高雅的爱好并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那需要一份心境和儿时的刻苦努力,不是单纯的附庸风雅可以比拟。

  “赵苇杭比我弹得更好。”乔维岳扔下一句就走了。且喜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什么都好,可就是喜欢cha手别人的家事,不兴风作làng他就难受,赵苇杭怎么样,用他来告诉自己么,多事!

  看他去的方向,赵苇杭,吴荻还有秦闵予正聚在一起聊天,看来,不用自己出马,什么qíng况,一会就可以听到这位小乔生动的转述。

  且喜转了个方向,拉着huáng艾黎,目标餐台,虽然不至于在这里大快朵颐,但浅尝辄止总是要的,不然不白白取悦了乔维岳那个家伙。

  “且喜,过来一下!”赵苇杭从来用过的亲切称呼,弄得且喜后背又痒又麻,在吴荻面前,需要这样做戏么?

  果然,她走过去,赵苇杭把她揽在怀里,“顾且喜,我妻子。”周围不止吴荻和秦闵予、乔维岳他们在,还有很多赵苇杭相识的朋友。“一直没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今天,借小乔的地方,正式给你们介绍。”

  赵苇杭在他们中间好像特别有威信,且喜知道的那几个玩得特别疯的,也都规规矩矩的叫她嫂子,向她问好。估计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明明很喜欢吴荻,以前见面的时候,却也从来没给过且喜任何脸色看的原因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对赵苇杭很敬重。只要他自己承认,别人也不会有二话。

  吴荻站在那里,笔直得僵硬,脸上的笑容再也不是那么明艳从容,赵苇杭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给她,只见新人笑,谁见旧人哭。

  “且喜,我也要叫你嫂子么?”吴荻深吸口气,开口问。

  且喜连忙摇头,“叫我且喜就好,你们都不用客气,叫我的名字就行。”

  一旁的秦闵予忽然开口,“且喜。”

  “嗯。”

  “且喜。”

  “啊?”他这种叫法,很像两个人之间曾经的低语,可现下这种众目睽睽,再叫下去,天下大乱指日可待。

  幸好,音乐声及时响起,旁边辟出的一个小舞池,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陆续的结伴下去跳舞。

  赵苇杭也冲且喜做了个手势,把且喜带进里面,且喜被拉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乔维岳正盯着秦闵予看,而他,却低着头。

  且喜只是需要跟着赵苇杭晃动或者旋转,虽然没怎么跳过,还是可以应付。

  第三十四章

  第三次踩到赵苇杭的脚,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专心点。”

  且喜哀叹一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它们不听使唤,有什么办法。她的头正好抵在赵苇杭的胸前,在外人看来,真是甜蜜的腻人,可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戏剧xing,原来生活真的是充满戏剧xing,明明风马牛不相及的这些人,偏偏凑到一起,还怎么都拧不开了。当然,不排除吴荻带着秦闵予特意来搅局,可是,秦闵予怎么了,他恍恍惚惚的喊自己gān嘛。

  且喜歪头向秦闵予那边看去的时候,赵苇杭却按住她的头,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身上,“别看了,人早走了。”

  “走了?”且喜还是忍不住望向门口的方向,秦闵予走了,那吴荻这么办,也走了么?

  “嗯,他和吴荻一起走的。”赵苇杭为她解惑。

  “是么,这就走了啊。”自己煞费苦心的准备了半天,人家虚晃一枪就走了,个中的失落,怎能不溢于言表。

  “很失望?”赵苇杭俯身过来,在她耳边问。

  “能看出来?”其实,这种感觉很复杂,生活若是一贯的简单,且喜不会觉得不适应。可现在,明明是风口làng尖的时候,勉qiáng维持的只是表面的平静,期待下一个巨làng打过来的渴望,似乎特别迫切,宁愿它把一切都打碎,也要比等它拍过来,心总是悬在那里要好受。

  赵苇杭没再说话,舞了这一曲,也就丢开她,自己跟朋友喝酒聊天去了。huáng艾黎身边也是有人相伴,看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且喜知道,不过去,绝对是最最明智的选择。

  且喜四顾了一下,现在已经没有吃东西的胃口,还是找个角落,歇一会儿,也松弛一下绷得过紧的神经。奈何天不遂人愿,她很及时的发现,乔维岳似乎也要到她选中的那个方向去,别是过去堵她吧。且喜还是选择了餐台,端着盘子,就站在那里,取一点,吃一点。

  “味道怎么样?”

  且喜刚刚咬了口蛋糕,嘴鼓鼓的,细嚼慢咽之后,才施施然的回答:“非常好,承蒙招待。”文绉绉的让她自己都很不适应,可对付乔维岳,就得礼尚往来。“不用招呼我,我会照顾自己,您忙。”

  “今天你能来,我特别感谢。上次的事qíng,是我失礼了,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歉,对不起。”乔维岳恳切的说着,仿佛他今天的穷追猛打就是为了表达这个歉意似的。

  “没关系,你也是为了我好。”且喜这么说的时候,是真的心平气和,也一样恳切。既然是赵苇杭很好的朋友,还是不能那么轻易就划分敌我,能争取还是尽量要争取,虽然,看他眼里的索然,很难有什么胜算。

  “你怎么会认为我喜欢吴荻?”乔维岳很虚心的问。

  且喜想了想,才开口,“开始的时候,只是直觉。细想想,是因为她了解你。你肯把你的恶作剧让她知道,难道不是因为她特殊么?”喜欢一个人,并不都是会只展示好的一面,分享心底比较隐私的部分,才是最亲近的表现。

  “顾且喜,你也不简单。”乔维岳没想到,能轻而易举的被个小姑娘看透,看来,真是低估了她。

  “没什么高深的,曾经,我也不介意一个人见识我的全部笨拙。”这是一种jiāo付的心理,且喜也是慢慢的才悟到。

  乔维岳yù言又止。且喜笑笑,知道他也猜出,那个人,或者就是秦闵予,今天同他真是jiāo浅言深了。自己的感qíng,同自己这个人一样,只一眼,就大白于天下了。

  乔维岳递给且喜一杯酒,“喝一点,友谊地久天长。”此刻的音乐,正是友谊地久天长。

  魂断蓝桥,且喜每看必哭。高中的时候,学校假期会发放电影公司的月票,这部电影同罗马假日等经典译制片,且喜看了无数次。友谊地久天长的音乐,是同悲伤联系在一起的。

  “乔维岳,友谊也不是地久天长的。”且喜只是偶发感慨,但在乔维岳那里,听起来却是语带双关。

  “我知道,我知道。”喝到此时,乔维岳有点醉意,且喜的话又仿佛打开了他心里的那道闸门,“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顾且喜,你也是个妙人。”

  且喜没说话,现在,乔维岳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两个人端了几杯酒,寻了处隐蔽的地方,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敬着,喝自己的酒,想自己的事qíng。同他,能这样的相处,不能不说是奇妙的缘分。到底什么是他的假象,又什么是他的真,对着这个沉默的抿着酒的人,且喜真是糊涂了。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乔维岳就是乔维岳么。

  那个晚上,且喜陪着寿星喝得酩酊大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据huáng艾黎说,她看到且喜的时候,且喜握着酒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乔维岳在另一侧伏在沙发扶手上,呼呼大睡。旁边的矮几上,都是空杯子。同她描述的时候,huáng艾黎的语气是多少有点吃味的,毕竟,乔维岳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同且喜把酒言欢。

  “顾且喜,别说我不提醒你,你丈夫看到你们的时候,眼睛都能喷火了。”其实,huáng艾黎是多少有点夸张的。赵苇杭当时什么都没说,就因为他什么都没说,所以她只能在他的眼神上下功夫了。

  且喜趴在桌子上,头也疼得不听使唤。昨天,自己是给赵苇杭丢人了,自秦闵予那次后,滴酒不沾的她,醉的容易。喝了点之后,又再喝了多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怎么就没记xing呢,且喜捶着自己的头。

  夜里,胃疼得难受,挣扎着起身,自己穿着昨晚的衣服,躺在被里,身边却看不到赵苇杭。且喜跌跌撞撞的到厅里倒水喝,被坐在那里的赵苇杭吓了一跳。没有灯光,电视机无声的开着,蓝光打在他的脸上,脸色特别yīn森。

  但酒jīng减慢了她的反应,所以还没大喊出声,就看出来,那是赵苇杭。

  “怎么还没睡?”

  赵苇杭没理她。她还是按照原计划,喝了水,回房间简单洗漱一下,倒头又睡。早上起来的时候,赵苇杭已经不在家了。

  “你去吃吧,我一会再说。”且喜赶走来找她吃午饭的huáng艾黎,她现在,哪里有心qíng吃饭啊。

  拿出手机,给赵苇杭打电话。

  “喂?”

  “是我。”

  “……”

  “昨天晚上是我不好,喝得太多,你都没睡好吧。”且喜虽然觉得自己更虚弱些,但在他朋友聚会上,自己醉倒,实在不是件很名誉的事,难怪他要生气。所以,还是要勇于承认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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