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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知我意1_七微【完结】(31)

  “傅嵘!”姜淑宁叫道:“你还愣着gān什么?把这两个疯女人给我丢出去!”

  傅嵘看看阮阮,又看看姜淑宁,再看看陌生的风菱。一时间只觉得这场景,十足的怪异又荒诞。

  阮阮没做声,扭头,不想看他。

  风菱望了眼傅嵘,说:“你是傅西洲的父亲吧,你知不知道,软软之所以失去孩子,是因为你老婆在楼梯上推了她一把。”

  “你说什么?”傅嵘惊讶地张大嘴。

  姜淑宁厉声说:“你别听她胡说,你看到了吗?你有证据吗?你是谁啊,忽然跑到别人的屋子里来闹事,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抓你!傅嵘,报警!”

  傅嵘却在发怔,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些事。他脸色慢慢沉下来,他知道,风菱说的是真的。

  他望向姜淑宁,神色很冷,眼神里是掩不住的厌恶。

  他从阮阮与风菱手中拉过姜淑宁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转头对阮阮说:“你们先走吧。”

  “傅嵘!”姜淑宁被他禁锢住,愤怒得大吼。

  他没理她,看着阮阮走了几步,又叫住她,低声说:“阮阮,对不起……”

  阮阮脚步微顿了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挽回我失去的吗?更何况,犯错的那个人,一点悔意也没有。你这句对不起,一点分量也没有。

  她不会原谅姜淑宁。这个地方,她也不想再来。

  风菱将阮阮送到家里,离开时,阮阮担忧地说:“那个女人什么事qíng都做得出来,只怕对你不会善罢甘休的。叮当,你自己当心。”

  她的担忧不无缘由,姜淑宁的娘家在莲城商界也极有实力,她自己在凌天这么多年,手段厉害,有心计又恶毒。而风菱,才进社会的新鲜人,姜淑宁想报复她,很容易。阮阮担忧风菱的工作。

  傅西洲得知今晚的事qíng后,对风菱的胆量与对朋友的仗义,打心眼里欣赏,又感激她,阮阮的心qíng因她而变得好了一点。

  他让阮阮别担忧,说,风菱所在的公司,以姜淑宁的实力,还渗透不到。

  阮阮稍稍放心,说:“十二,我以后不想再去傅家老宅。”

  “好,不去。”傅西洲顿了顿,想问阮阮姜淑宁有没有对她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想必是没有,否则以阮阮的xing格,是藏不住qíng绪的。

  他拥紧她,微微叹气。

  那枚炸弹,什么时候会被引爆?

  他心里的忐忑,如影随形。

  阮阮知道姜淑宁迟早要来找她的,所以当她接到她的电话时,一点意外也没有。

  “开门,我在你家外面。”她命令式的语气。

  阮阮微怔,没想到她竟然来了家里。

  姜淑宁嘲讽道:“怎么?不敢开门,怕我打你?放心,我才不会像你那个没教养的朋友一样。”

  阮阮挂掉电话,将门打开,冷冷看着门口的姜淑宁:“你想gān什么?”

  她挡在门口,并不打算让她进门。

  姜淑宁说:“啧啧,你外公就是这么教你的吗,长辈第一次来家里,也不请进去喝杯茶?”

  阮阮说:“你想说什么就快说,说完赶紧走。我家不欢迎你。”

  姜淑宁一把推开她,径直走了进去。

  她站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房间,然后回头,嘴角浮起一抹怪异的笑:“嗯,现在还是你家,只是不知道,你还能在这个家里待多久。”

  “你什么意思?”

  姜淑宁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慢吞吞地从包里掏出一只牛皮纸信封,扔到茶几上,努努嘴:“想知道什么意思,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阮阮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没有动。

  姜淑宁抬头望着她,挑了挑眉:“害怕了呀?”

  阮阮走过去,拿起那只信封,拆开。

  然后,看着阮阮如她所料,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姜淑宁满意地笑了,起身,踩着高跟鞋,挺直胸膛,昂着头,离开。

  走到门边,她又转身,对傻呆中的阮阮说:“顾阮阮,我跟你,本来无冤无仇的,只怪你自己倒霉,偏偏嫁给了傅西洲。哦,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他而失去的,你可别恨错了人。”她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阮阮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视线胶在手中那张薄薄的A4纸上,脸色愈加惨白,然后,她的手指开始发抖,接着全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她重重跌坐在沙发上,一瞬间只觉得头昏目眩,眼前有无数道白光闪过,她慌乱伸手,撑住沙发靠背,将身体整个靠上去,若不如此,她真怕自己支撑不下去。

  窗外分明是夏日里明晃晃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她却觉得,忽然之间,所有的光明都消失了,她的世界,漆黑一片。

  傅西洲如之前几天一样,在晚餐前就回到家,自阮阮出事后,再忙,他都会把工作提前处理完,也推掉一切应酬,回来陪阮阮吃晚餐。

  他习惯xing按门铃,等她来为自己开门,结果按了许久,屋子里却没有反应。他输入密码,打开门,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他微微蹙眉,阮阮去哪儿了?下午也没有接到她电话说不在家吃饭呀?

  他打开灯,然后吓了一跳。

  “阮阮,你在家,怎么不开灯?”他朝坐在沙发上的阮阮走过去,近了,才忽然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听到他叫她,也没有一点反应,眼神呆滞。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在她身边坐下来,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阮阮去如梦中初醒一般,猛地打掉他的手。

  他讶异地看着她,只以为她的心qíng又陷入低谷,正不知如何安慰她时,阮阮缓缓抬头望向他,说:“你当初因为什么而娶我?”

  傅西洲微愣,然后,几乎是立即,心里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qíng。

  看来,姜淑宁母子终于出手了。

  “阮阮……”他嘴唇微动,却久久不知如何接下去。

  “你因为什么而娶我?”阮阮重复道,她的声音很轻,不像是问句,更像是一个呢喃。可这轻若呢喃的一句,却令傅西洲的心一沉,再一沉,瞬间,便坠入黑暗。

  他看着她,她神色看起来如此平静,而那双幽黑清亮的眸中,却仿佛起了一场浓雾,浓雾之后,是深不见底的悲伤与绝望。

  “不是因为多年前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也不是因为再重逢后我对你的苦追,也不是因为你没有时间谈恋爱需要一个妻子,更不会是因为你爱我。你之所以娶我,是因为,我外公是阮荣升。是因为,这个。”她将身边那份文件递到他面前,直视着他:“傅西洲,我说得对吗?”

  他心里忽地一蜇。她叫他傅西洲,不再软软糯糯地喊他十二,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全名。

  见他始终沉默,阮阮微扯了下嘴角,那笑容却比哭还哀伤:“你答应过我的,永不骗我,那么,请你回答我。”

  她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却像是绝望之人残留着最后一丝生机的期盼,固执地望着他,等他亲口给她一个答案。

  傅西洲闭了闭眼,良久,沉声说:“是。”

  说完,他便微微低头,不敢去看她脸上的表qíng。

  空间里是良久的沉默。

  然后,阮阮起身。

  傅西洲一把抓住她手腕,他慌乱地站起来:“阮阮,你去哪里?”

  阮阮轻轻甩开他的手,没有转身,轻声而平静地说:“你知道吗,从下午一点,到此刻,整整六个多小时,我心里一直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没关系,我爱他,没关系。另一个立即说,有关系的,非常有关系,你绝不能原谅他。傅西洲,我可以接受你在我们的婚礼上因故离开,我也可以接受从一开始你并不爱我,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是带着目的而娶我。”她终于回头看他,眸中的浓雾化成了水汽,忍了好几个小时的眼泪,此刻终于崩塌决堤,她神色是那样哀恸至绝望:“我更不能忍受,我爱若珍宝的孩子,是你跟我外公之间的一场恶心的jiāo易!”

  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傅西洲追过去,拉住她:“阮阮,并不是这样的,我们谈谈。”

  她转头,静静直视着他,她的眼眸中虽蒙着浓浓的水汽,却依旧清澈纯净,他在这样的眼光中,心里一腔话语,不知该如何说出来。

  说什么呢?是的,最初我娶你,确实是因为你是阮荣升最疼爱的外孙女,可是后来,在朝朝暮暮的相处中,你一点点渗透到我的世界里来,渗透到我心里,再也无法拔除。

  可是,此时此刻,说这些,多像被拆穿后的狡辩。

  她在失去孩子与得知这样不堪的真相的双重打击下,她一定不会再相信他。

  久久的沉默里,阮阮轻轻拨开他的手:“你放手,别让我更恨你。”

  最终,他缓缓放开了手。

  他了解她,她从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使小xing子,说赌气的话,她此刻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他qiáng硬不让她走,只怕,她真的会恨他。

  可是,他悲哀地想,她现在一定已经恨极了他吧。

  他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他眼前离开。

  等她进了电梯,他立即抓过车钥匙,跟了过去。

  他看着她走出小区,沿着马路又走了许久,才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他开着车跟过去,出租车最后停在了阮家门外,他坐在车里,遥遥地看着她下车,推门进去。他又坐了很久,才开车返回家里。

  屋子里灯火通明,可没有她在,却是如此寂静,仿佛漆黑一片。

  傅西洲在沙发上坐下,看着那个信封,不用拆开,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是他跟阮荣升签下的一份协议书,在跟阮阮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她说得对,当初他之所以跟她结婚,仅仅是因为,她的外公是阮荣升。那时候,她孜孜不倦地出现在他身边,他深感困扰,却又拿固执的她毫无办法。一次偶然,他得知了她与阮荣升的关系。而阮荣升,是凌天集团里除傅家人外,最大的股东。在姜淑宁以及整个姜氏面前,他的力量显得那样薄弱,如果有阮荣升的支持,那么……外人都传,阮荣升最是宠爱外孙女。他心思一动,他对她求婚。

  之后,他去找阮荣升,希望得到他的支持。阮荣升在商场多年,是只老狐狸,哪怕他再宠爱阮阮,在涉及利益上,他是冷静的。阮阮非他不嫁,他拿外孙女没有办法,他把在凌天占有的股份,作为阮阮的嫁妆赠予,但他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这股份,只转给傅西洲与阮阮的孩子。只有在他们的孩子出生后,才能动这份股份,在孩子成年之前,由傅西洲代为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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