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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_唐七公子【完结+番外】(40)

  康素萝震惊:“那几封中文信真是芮静写的??”气愤地挥拳头。“这小妮子是欠揍还是……”

  我打断她:“反正我们艺术界的各位其实不太care(关心)彼此的私生活,这种流言对我的工作也没什么影响,最近事qíng实在多,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康素萝认真看我:“虽然不会影响你工作,可我听说聂家是很在乎自己家名声的,万一他们信了流言……”她怔了一下,大悟道:“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匿名信,网上的流言,其实就是不想让你嫁进聂家,到底是谁这么……”她顿了顿,突然道:“聂因?你上次说过芮静和聂因认识……”

  我从花坛上跳下来:“要真是,那小子的英文水平还不赖。”

  康素萝狐疑地看了我两秒,惊讶道:“其实你刚刚就怀疑是聂因对不对

  ?毕竟是聂家的人,怎么着闹出去都不好听,所以你才会说顺其自然……”

  我边走边说:“这个还真不好下定论,你看,毕竟江湖之上树敌太多……”

  康素萝叫住我:“事qíng都还没理清楚你要上哪儿去?”

  我打了个喷嚏:“实在是迫不及待想看看我的婚纱。”

  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跺脚:“还婚纱!要是这事不好好处理,婚纱你也就只能今天过过瘾!”

  我停下来,道:“还真是。”赶紧掏出手机给去停车的童桐打了个电话,郑重吩咐她:“记得把相机带过来,等我换上婚纱你先给我来一套个人写真,说不准就今天能穿这么一次。”

  康素萝在后面抽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我挡住她:“没开玩笑,真是打算自个儿拍套写真来的,机会难得嘛。”

  她想了想,理解道:“也对,下次再穿婚纱就是和聂亦一起,得照双人照,那时候单人照拍几张是可以,但要搞套个人写真还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其实多半不可能再有什么下次,因为不可能才想给自己留个纪念,仅此而已。

  康素萝伸手在我眼前晃:“在想什么?总感觉你今天没什么jīng神。”

  我说:“哦,就是在想去哪儿拍写真好,今天自然光很糟糕。”

  她点头表示赞同,想起来又告诫我一次:“拍照我是没什么意见,再说我也挺喜欢拍照的,但拍完照一定要好好处理刚才我说的事啊。”她补充:“管它是不是聂因gān的,你自个儿处理不了不还能找皇上嘛,放着它不管说不定真会影响你结婚,到时候可怎么办!”

  我满口答应,心里却觉得疲惫又空虚。处理什么呢?难道我要千里迢迢赶往美国将聂因找出来再揍一顿?何况还有可能揍错了。无论如何,我和聂亦就要分手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qíng,还有什么意义呢?

  康素萝抱住我,道:“你喜欢聂亦,我就希望你能顺利嫁给他。”她叹气。“可你嫁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我提起jīng神,qiáng打笑意拍她的背:“睡美人嫁人前难不难?灰姑娘嫁人前难不难?白雪公主嫁人前难不难?只要是嫁男神,不都挺难的嘛。”

  康爱卿表示我说的话太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以及跟三位前辈动辄要打要杀的婚前经历相比,我这一段还真是轻松得要命。

  院子里有几株小时候种下的流苏树,刚进入幼果期,隐于叶间的绿色小果看上去圆润可爱,康素萝踮脚摘了几粒。

  试婚纱时我妈问我:“怎么没邀聂亦一起过来?”

  我攀着她的肩膀:“这您就不懂了,最近年轻人的làng漫是把惊喜保留到结婚那一天。”

  九月二十五号这一天,我试了婚纱,白色的丝绸,极长的拖尾,下摆有大幅面蕾丝,水晶星星点点,镶嵌成海làng和玫瑰。我觉得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裙子,忍不住穿着它让童桐拍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

  下午我和康素萝泡了个温泉,喝了个下午茶,然后傍晚七点半,陈叔开车送我去三百公里外的K市。

  K市下面有座玉琮山,偏远、美丽,且贫困。据闻聂亦他们家做慈善的重心一直放在教育上,多年来捐建了多所慈善学校,聂氏的第一所慈善学校就建在玉琮山里。

  窗外风景飞逝,我想起一个小时前打给褚秘书的那通电话。那之前我打了三通电话给聂亦,他一直关机。

  褚秘书在电话里回忆:“从汤加回来之后,Yee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原定那之后他有十天的假期,十九号中午却突然叫我过去,说要去玉琮山待上一阵。只要人在国内,每年他都会拿出时间去玉琮山的慈善学校做义工。可能是习惯问题,他在玉琮山时通常不会和外界联系。”

  我说:“这样啊。”

  褚秘书同我道歉:“每次去之前Yee都会留下三套工作应急方案,确保即使他不在出了问题也能及时解决,所以这种时候我也没办法联系上他,不过……”他沉吟:“S市离玉琮山也不太远,开车过去半天时间足够了。”

  我还在那儿想十九号应该就是我们分开那天,听筒里传来他的补充:“Yee问过您的工作日程,我想他是知道您的工作习惯所以走前才没有给您电话,他应该会在二十七号前回来。”他顿了一下:“希望您能理解他。”

  我们静了两秒,他yù言又止:“每个人都有烦恼的时候,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方式各有不同,我想也许去玉琮山是Yee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方式。”

  我笑说:“聂亦也会有烦恼吗?我以为他百毒不侵,任何事都难不倒他。”

  褚秘书似乎松了一口气,也笑:“是的,他当然也会有烦恼,所以请您多理解他。”

  褚秘书嗅觉灵敏,应该已经发现我和聂亦之间出了问题,并试图帮我们修补。我不确定聂亦走前是否真的同他打探过我的日程,也许有,也许没有。

  挂断电话后我坐了足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坐上了陈叔的车,再半个小时,车驶上了绕城高速。

  路灯一盏一盏亮起,远处是隐在夜雾中的城市。暮色像是一匹暗沉的绫罗,先用同色丝线织上楼宇的轮廓,再用异色丝线织上灯光的轮廓,高高地悬在大地之上,看上去奢靡、华丽又孤独。一瞬间心里像破了个大dòng。我觉得自己急需被治愈一下,忍不住问陈叔:“车上有凤凰传奇的歌碟吗?能不能让我听个《最炫民族风》?”

  玉琮山下的县城只有一家小宾馆,车开到时已经深夜两点。前台小姑娘打着哈欠帮我们办理入住,我跟她打听:“小美女,你知道玉琮慈善学校离这儿有多远吗?”

  小姑娘咧嘴:“不远,出门右拐直走,爬个坡就到了,走路就半个小时。”

  那天晚上不知道几点才睡下,却睡得很好。

  早上被敲门声叫醒,反应了会儿今夕何夕此地何地,正想应门,却听到锁片拨动的开门声。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抬眼望过去,房门却并没有被打开,倒是从隔壁传来说话声。我起来给自己倒水,想应该是宾馆老旧,隔音效果太差,所以误听了隔壁的敲门声。

  茶柜在近门口处,我打开热水壶煮水,一门之隔,有女孩子的说话声传来:“宾馆的早饭做得不好,请你到我家吃你又不赏脸,所以就给你送来啦。”

  我从茶盘里取出一只玻璃杯,看到杯沿有一点儿污渍,正打算换只杯子,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不用麻烦,我早上不吃早饭。”

  手没拿稳,玻璃杯咣当摔在木地板上,女孩子惊讶道:“什么声音?”

  我屏住了呼吸,女孩子却没再继续追问,只压低了声音絮絮道:“早上不吃东西怎么行?回头你的胃要是出毛病了我妈该骂我了,我去年问过她老人家,她说你要不吃东西一定是因为做得不合胃口,这是我照她给的方子熬的蔬菜粥,保证好喝。”

  男人顿了两秒,道:“你的工作职责里不包括这个。”

  女孩子笑:“我妈可是一字一句嘱咐我要把你照顾好,喏,我把它放这儿,你一定要喝,我下楼等你。”

  关门声响起,隔壁静了一会儿,传来规律的洗漱声。水声哗哗,乍然停歇,开门声再次响起,接着是关门声。我走到窗户旁边,那扇窗户正对着宾馆门外的街道。大概有两分钟,视线里出现了聂亦的背影。因身量高、风衣又修身的缘故,那背影显得挺拔清俊。远处是新鲜而苍翠的群山,隐在晨雾中若有似无,眼下是还未睡醒的老街,就像是一幅油画。

  没多久,毛衣搭仔裤的短发女孩从宾馆里出来追上聂亦,与他并肩而行。

  这趟原本就是为聂亦而来,其实我可以在窗口叫住他,然后他会转身抬头。看到是我,可能他会皱眉,但还是会折回来。也许我们会在房间里喝杯早茶,茶喝到一半的时候,他大概会开口:“我考虑过了,我们最好还是分手。”整个过程要不了半个小时。

  我低头看表,那么在北京时间八点左右,我就不再是聂亦的未婚妻了。

  该发生的总要发生,我打开窗户探身出去,正准备开口,聂亦同那女孩的背影却已经转过街角。

  再次见到聂亦是在一个小时后。

  玉琮慈善学校是那种铁栏做的围墙,不远处有个篮球场,其时球场上正有一场比赛,我站在围墙外一棵树gān巨大的细叶榕后,看聂亦姿势漂亮地投进一个三分球。大约是老师带着学生们打友谊赛,场上除了聂亦,还有一位戴眼镜的男老师,其余全是半大的孩子。

  原本是来找聂亦完成这场最后的谈话,从学校墙栏外遥遥看到这场比赛,却忍不住停了脚步,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到了细叶榕背后。

  视力太好,距离挺远也能看到聂亦熟练地转身运球过人,快速上篮得分。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场上喝彩声此起彼伏,一个高个儿男孩兴奋地跑过去抬手同聂亦击掌。聂亦的额发湿透,嘴角似乎浮出一个笑容。我有一瞬间恍惚。

  回神时球场上已经没几个人,孩子们纷纷涌去水池边洗手。水池就建在进校门向右,离我站的地方没几步。聂亦最后一个到水池旁,低头洗gān净手上的尘土,又捧了几捧水浇在脸上,抬手拂拭掉脸上多余的水珠,起身边解开手上的护腕边朝我走来。

  确切地说,是朝与细叶榕一墙之隔的休息长椅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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