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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司藤_尾鱼【完结】(61)

  ——老板就是老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前那么久都单身,一旦不单身,换得走马灯一样……

  司藤把门关上的时候,觉得似乎有必要跟秦放说一声,陪chuáng的这几个,还是辞了算了——只跟她照了一面就想像力如此丰富,之前在单志刚家看到的那些,才不相信他们会真的“就当没看见”,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呢。

  看到秦放回来,单志刚还挺高兴,但后来发现他脸色不对,又冷眼冷语往外赶人,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还是找话跟他说:“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这两天出事,安蔓的后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火化了吧……对了,他们说是接到你的电话才去我家的,你怎么会知道……”

  秦放掏出那张照片,把正面翻向单志刚。

  单志刚猛地住口,脸色嘴唇几乎是在瞬间变成苍白,白的那么过分,以至于司藤好想掏出口红,给他的嘴唇上色,然后对他说:“来,笑一个。”

  在这件事里,她固然是有些同qíng秦放,但更多的,是为妖的乖戾和偏激般的幸灾乐祸,她想起七十七年前,在上海那个倒闭破落的华美纺织厂里,那个女人对她说:“你不懂,你又没有感qíng。”

  感qíng?你是指人类脆弱的掺杂太多美好想像的感qíng吗?秦放和安蔓不真实的爱请,和单志刚迷雾重重的友qíng,还有你所追求的邵琰宽虚假的真qíng?

  秦放在单志刚面前坐下来,说:“志刚,大家都认识很多年了,不要说假话了,听着累。陈宛,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志刚的喉结滚了几下,嘴唇有些发gān,他局促地摁了一下手背上输液的胶口,又往后挪了挪身子:“没……没怎么回事。”

  他脑子转的飞快,磕磕绊绊地去圆这个故事:“秦放你知道的,出事是在我家里出的,多少是忌讳的,所以就……”

  秦放打断他:“心虚吗?”

  单志刚紧张地手都在发抖了,吊起的输液滴管被带的一颤一颤,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秦放火了:“连我这种不懂歪门邪道的,看到你神龛里的布置都知道不对,你不心虚,用得着锁着她吗啊?陈宛已经死了七年多了,你怕什么?你不心虚,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我一直以为她是失足落水,我从来不知道其中还另有隐qíng,更加不知道事qíng跟你有关!”

  单志刚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顿了会定了定神,反而怪笑起来。

  “秦放,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这么多年朋友,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如果是我杀的陈宛,当初警察早把我抓起来了。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做朋友,我有没有亏待过你?咱们公司起步,我家里出了多少力,托了多少关系?”

  “现在凭一张照片,你就怀疑我了?一个活人死在你家里你不怕吗?我爸妈后来都不愿意住那个别墅了你知道吗?我们找了高人求家宅平安不行吗?什么叫事qíng跟我有关,就一张照片,我就成杀人犯了吗?”

  秦放笑起来:“你不提你家里出了多少力,我都差点忘了,你家里人脉铺的广,公检法都有人,如果当初真是你,也可能大罪化小小罪化了吧?”

  说到后来,忽然摁捺不住,伸手就去攥单志刚衣领:“说真话!单志刚!我要听真话!”

  单志刚狠狠搡开秦放的手:“我说的就是真话,你不相信,报警去,让警察来抓我啊!”

  气氛一时间凝重至极,秦放的眼睛喷火,拳头攥了又攥。

  静默中,一直倚着墙背的司藤长叹一口气:“你们这问来问去,jī生蛋蛋生jī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指着单志刚对秦放说:“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时隔七年,全是他一张嘴,红口白牙,单靠问,就能问出来吗?”

  说话间伸出食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xué:“嘴里的话不能相信,但这里,是绝不会骗人的……秦放,说起来,还要多谢沈银灯呢。”

  她一边说,一边向着单志刚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秦放的愤怒质问,单志刚尚能勉qiáng稳住阵脚,看到司藤这样唇角含笑地款款过来,竟然止不住遍体生寒,说话都打磕绊了:“你……你gān什么……”

  第⑧章

  秦放先是怔愣,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拦她:“司藤,你不行……”

  司藤听到“不行”这两个字的反应,可比大多数男人都来的qiáng烈,看向秦放的目光几乎是带了冷笑了:“不行?有什么是我不行的?”

  秦放无奈,看了单志刚一眼之后压低了声音:“你跟沈银灯还没有完全相合,只要动了妖力就会有反应,沈银灯的窥探之术,你从来没有用过,还是……谨慎些吧。”

  司藤犹豫了一下,老实说,这所谓的副作用的确不大好受,但是就因为这个打退堂鼓也未免太小题大做,她提醒秦放:“想清楚了,我是无所谓的,大不了难受一阵子,你就不一样了,你心里这个结,可是一辈子的事。”

  秦放的心紧收了一下,恍惚中觉得眼前有个天平在晃晃dàngdàng,码盘上一边是一阵子,一边是一辈子。

  一辈子,一阵子。

  一辈子。

  拦在司藤面前的手,终于慢慢垂了下去。

  司藤笑眯眯地绕过了秦放,一阵子一辈子的对比固然是个理由,但是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提:当年到底是个什么qíng形,她也实在是好奇的很的,再怎么坐实单志刚的罪,那都只是怀疑,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妖怪的好奇心,并不比人少多少,普天之下,也只有佛才做得到哈哈一笑置之不理,不惹一物不染尘埃吧。

  单志刚是真吓住了,抖抖缩缩往chuáng头缩,想离开又碍于还在输液:人有时候,真会钻了牛角尖,这种时刻,反而被一拔即掉的输液管给将在死局里了。

  “你你……你,你想gān什么?”

  司藤的笑真是温柔到要把人融在蜜糖里:“别怕啊,也就是加深一下对你的了解。”

  她的手竖起来,五指微微内屈,单志刚说不出那一刹那的感觉:似乎那里,是个躲不开也避不了的吸盘,他一头就栽了过去,脑子里轰轰轰轰,像是山崩地裂天地重组。

  司藤的脸色没有任何的起伏变化,只是向着秦放竖起另一只手,没有片言只语的jiāo代,秦放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一颗心跳的厉害,右手张开了又攥紧,最终还是与她掌心相对着,紧贴过去。

  掌心相触的那一刻,秦放忽然有些后悔,想着,或许真相,并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又或者真相,会带出一些他不想接受的东西。

  ***

  鸿蒙初辟一般安静,完全没有声音的世界,铺天盖地,垂上直下,都像是空空一张白纸。

  慢慢的颜色晕染,天地分界,远近分层,有了房屋边沿,绿树轮廓,栅栏、泳池,甚至背景音的嬉笑打闹。

  秦放的呼吸急促起来,这是七年多前,单志刚家的别墅。

  听说每一场记忆都是一层布景,经历的岁月和场景多了,布景就会一层一层摞起,遮盖,落灰,重叠,但永远都在,所以人会选择xing遗忘,但永远都不可能真的忘记。

  他看见陈宛坐在游泳池边掉眼泪,抽抽嗒嗒,好不伤心,年轻的女孩子,受了男朋友一句重话就觉得爱qíng有了裂fèng,全天下都是居心叵测的敌人。

  单志刚从屋里出来了,低着头边走边接电话,当时是这样吗?哦,对了,是有这出,秦放慢慢想起来,大伙儿闹到一半的时候单志刚的老爸打电话过来,单志刚是偷拿他爸的别墅钥匙待客的,怕不是以为东窗事发,接到电话时脸色都变了,百般作揖示意他们别出声。

  大家一开始还挺配合,后来对单志刚在他爸面前的狗腿作派叹为观止,一个个做鬼脸学动作揶揄他,单志刚受不了,跑外头打电话去了,他们这群损友还打了胜仗一样击掌,吆五喝六地嚷嚷:“来来来,继续打牌。”

  还有人出馊主意:“音响打开,大家伙嗨起来,帮助志刚被老头子赶出去,青chūn就是要绽放不一样的真我光彩!”

  所有人怪笑,真有人过去拧开了音响,咚咚咚咚的重金属音乐,楼上楼下都像是要地震。

  所以,事qíng就出在这段时间?

  单志刚捂着手机避在游泳池边的树下打电话,终于搞定太上皇,chuī着口哨准备回去,没走几步就撞见了陈宛。

  他似乎有些心虚,绕开陈宛想走,陈宛在身后恨恨来了句:“不要脸!”

  这句话把单志刚的火给撩起来了,他停下脚步:“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我?”

  “也不知道是谁,明知道我跟秦放在一起,还给我写qíng书,在里头写那种不要脸的话!”

  音响咚咚咚的好吵,单志刚气的几乎是喊的了:“我跟你解释过了,那封信是之前写的,塞在你马哲的书里,你那课都逃了多久了?知道秦放对你有意思之后,我就没惦记过你,我们院比你漂亮的多了去了,你真以为你天仙啊。”

  “那在他面前说我坏话又怎么解释?别以为我没听见,你们撺掇他,让他对我不好,破坏我们感qíng。”

  单志刚更气了:“妈蛋的开玩笑知不知道,你丫小说看多了被害妄想症啊,你们感qíng值几个钱啊,花钱请我去破坏我都不去!”

  他推开陈宛就走,使的力大了些,陈宛一个踉跄摔在水池子边上,单志刚怒气冲冲,边走边骂:“神经病。”

  陈宛摔的好疼,撑住胳膊起来时没站住,兴许是酒劲上来,兴许是腿上乏力,忽然脚下一滑,前脚掌在池子边滑出一道浅痕,整个人失去重心,翻进了水池子里。

  就是那道浅的几乎看不出的痕迹,成为了陈宛酒后“失足落水”的重要佐证。

  水花在骂骂咧咧的单志刚身后翻起,他回头看了一眼,骂了句“活该”,继续往屋子边走,走到楼下时,还对着窗口吼了句:“丫都是不是人?是不是想我被我爸削死!开这么大声!”

  说完了,脸色有些不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回头去看。

  水面上翻起了一连串的泡泡,还有一只徒劳地伸出来,但是很快又沉下去的……手。

  单志刚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往水池边上跑,蓦地又张惶止步,慌乱地看向房子的方向,腿一直打颤,不住地咽唾沫,再然后,忽然向后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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