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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到时光尽头_沈南乔【完结】(30)

  孙菀按了按狂跳的心,深吸了口气,扬手利落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倒像打破了一场幻梦,刚才的销魂蚀骨、旖旎风光都在这一声中化为泡影。

  卓临城抬手擦了擦嘴角,没有说话。

  孙菀迫使自己的声音冷静,“卓临城,这样玩下去真的有意思吗?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是厉娅,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永远都不会爱你!”

  说完,她躬身捡起自己的包,连灰尘也不拍,转身就走。

  直到她走出几米开外,身后才传来卓临城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既然你这么喜欢和我谈永远,我们不如赌赌看,永远到底有多远。”

  孙菀靠着墙壁,在黢黑的楼dòng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感觉身上、脸上的热意都消退掉了,才缓缓直起身,脚步沉重地往楼上走。

  待走到自家门口,她又顿住了脚步,迟迟不敢开门进去,又发了一阵呆,才低头找出钥匙。

  门刚打开,黎美静就挤眉弄眼地八卦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孙菀关上房门,哑声说:“多管闲事。”

  说着,她连鞋都没换,低头匆匆越过客厅,直奔自己卧室。好在黎美静满脸满眼贴着huáng瓜片,也未见她发丝凌乱,神色恍惚。

  回了卧室,孙菀扔掉包,重重蹬掉鞋子,钻进薄被里。明明是极热的夜,她拼命裹着被子,直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fèng隙。

  她的身体和大脑都像在被火炙烤,思维裂成无数毫无逻辑的碎片,却全是和卓临城相关的。她浑浑噩噩地缩在那里,默默承受那些碎片对她jīng神的凌迟,直到她的所有意识全堕进一个极致寒冷、极致火热的世界里。

  时隔月余,当回家过“十·一”的孙菀再度在家里看到卓临城时,才相信,卓临城没有开玩笑,那个有关“永远有多远”的赌约,他是认真的。

  那天傍晚,她刚打开家门,就见卓临城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他材质jīng良的白色衬衣外可笑地套着一件淡蓝卡通围裙,但是孙菀非但笑不出来,反而有种虚脱的感觉。

  她绕过卓临城,直接找到厨房里的黎美静,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黎美静头也不回地炒着自己的菜,“我叫他来的,怎么了。”

  孙菀当即大怒,“为什么叫一个陌生男人来我们家?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不方便吗。”

  “首先,你卓哥哥不是陌生男人,他是我刚认的gān儿子。”黎美静有条不紊地颠了下锅,“其次,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我叫我gān儿子过来一起过个节,真看不出哪儿不方便。”

  “gān儿子?”孙菀气得噎住了。

  黎美静说的话句句在理,自己似乎没有立场gān涉黎美静和卓临城的jiāo往。可她一想到卓临城接近黎美静的真实目的就怒不可遏起来。她啪地关上煤气阀,“我不管,反正你必须让他走,我不欢迎他!”

  见炒不成菜,黎美静也怒了,但是她表现得很克制,看也不看孙菀,细长眉一挑,压着火气低声说:“孙菀,你别太不讲理!我不管你对小卓哪儿来的敌意,但别忘了对人最起码的尊重。挑明了跟你说,我就是喜欢这孩子,既贴心又孝顺长辈,比你qiáng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从上了大学后,除了节假日没地方去,主动回来陪过我一天吗?你给我买过一根纱了吗?可是小卓隔三岔五来看我,天气热的时候给我送瓜果,天气冷的时候给我买补品。知道我腰疼,还专程从西藏带藏药回来给我。抛开这些不说,前儿我说想在院子里垦个菜园子出来,他撇下手头的事,买了花园土就来帮我垒菜圃。听说你喜欢花,他又专门留了块地,给你种了一圃子花。孙菀啊孙菀,你扪心自问,你为我做过哪怕一件这种可以称道的事qíng吗。”

  孙菀颓然拉了一下包的肩带,咬住下唇,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一颗心起起伏伏,如果就此罢休,她真的不甘,可继续气焰嚣张地闹,似乎也太不留余地了。

  是啊,她哪能是他的对手?做戏做到这种地步,假的也是真的了。

  她一言不发地离开厨房,见卓临城垂首敛眉地调着水果沙拉,张了张嘴,终究无话可说,只能回自己的卧室。

  刚一进卧室,一脉幽香猝然袭向孙菀鼻间,她循着那香气看去,只见自己的窗台上摆放着一盆茂盛的秋兰。自孙大成去世后,她还是头一次在自己卧室里见到这么温暖别致的摆设。

  哦,她恍然想起,她怎么就没想过给自己种一盆花?她明明是喜欢的。这些年来,她斗气一样和黎美静比谁更冷漠麻木,却把原本那个柔和淡雅的自己渐渐迷失了。眸光微闪,她缓步上前,在那盆兰花前站定,伸手轻轻触向它淡绿的花瓣,指尖刚碰上那花瓣,就听到了卓临城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喜欢吗?我送给你的兰花。”

  她的手指像触到火一般迅速收回,长睫毛颤了颤,望着那花微微撇嘴,几不可闻地忿忿地吐出两个字道:“jian人。”

  第10章 只是我还放不开

  “十·一”结束后,孙菀收拾了一些原本放在家里的必需品回了学校。临走前,她再三犹豫,还是带走了卓临城给她的那盆兰花。不管怎么说,兰花是无辜的,留给黎美静那种人养,和见死不救有什么区别?

  那天以后,孙菀学了个乖,无论什么节假日,圣诞也好、元旦也好,她都坚守在学校,打死也不回家——眼不见为净。若是有什么需要非得回家,孙菀也尽可能找非节假日回去。饶是如此刻意回避,每每回去,她还是能很轻易在家里发现一些卓临城去过的蛛丝马迹。

  比如,饭厅里坏了几年的灯管被修好了。那灯管自坏了以来,她和黎美静都动过心思要修,却找不到一个专门去灯具城的日子,故而耽误了下来。

  又比如,黎美静学会网购了。孙菀是从家里堆满的各种快递盒,以及黎美静见谁都叫“亲”的语言习惯上看出来的。

  再比如,黎美静终于改掉吃坏水果的习惯了。当孙菀某天发现黎美静主动把烂了一块的梨扔进垃圾桶,而不是削去坏的部分继续吃时,大吃了一惊,因为这么多年,她起码不下一百次让黎美静别吃坏水果,可是从未奏效过。

  看到这些细节时,孙菀也有些感动,但感动之余,又会提醒自己清醒一点。卓临城做这一切是有邪恶目的的,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对你好,对你好,好到你无路可退。所以,她万不能被那个jian人刻意营造的细节打动,不管他是挖心掏肺还是热qíng如火,一定得咬定青山不放松,坚决不让他得逞。

  孙菀盘算得很清楚,无论卓临城的胜算看上去多大,但有一条永远赢不了她,那就是——她比他年轻!她才21岁,可是他都25岁了。她可以毫无压力地拖到4年后再想恋爱的事qíng,可是他卓临城行吗?他家里人允许他当大龄剩男吗?TVB的豪门剧演得很清楚,也许他这边还在想方设法地“对付”她,家人那边已经给他挑好了一个连的白富美,就等着bī他挑一个来“开枝散叶”了。她就不信他还能陪她一直耗下去。

  然而不到一年,孙菀就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全打错了。她能想到的事qíng,黎美静岂有想不到的道理?卓临城有没有被bī着“开枝散叶”她是无法确定了,但她的相亲编年史,在chuī熄22岁生日蜡烛那天,正式开始了。

  孙菀永远忘不掉她22岁生日那天的场景,黎美静看着她吃完最后一根寿面,忽然拿出一本装订成册的简历集给她,语重心长地说:“孙菀啊,22岁就是大姑娘了,按理说,做妈的要给你一份厚礼,可是我的经济状况究竟怎么样,你也清楚,贵重的东西我也送不起,只能送这一片心了。你挑挑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小伙,我帮你约出来见一见。”

  孙菀一眼扫过去,那竟然是一本华丽丽的相亲简历!

  孙菀一口面噎在喉咙里,瞠大双眼来回扫描黎美静的面部表qíng,直到确定她是认真的之后,才低呼出声:“你开什么玩笑?我还在读书呢!”

  黎美静端坐,蹙眉,不冷不热地说:“读书怎么了?你以为自己还小呢?你马上就要进晚婚年龄了,知不知道。”

  孙菀腾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你别乱给我揽事儿,我准备考研的事qíng已经够累了!”

  黎美静挑眉厉声说:“你给我坐下!造反啊?我这是要杀你还是要剐你?你凭什么拿这种态度和我说话?我bī你结婚了吗?我这就是让你先挑挑看、处处看,怎么你了。”

  被黎美静这一喝问,孙菀渐渐冷静了下来。

  黎美静见必杀技起效,悠悠地出了一口气,改走温qíng路线,“孙菀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妈这是为你着想,怕你忙着读书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这才先帮你留心着。你手上这一百多个男孩,我真是花了一年时间,从地坛、玉渊潭、中山公园一个个挑出来的。这些孩子的父母,我都见过、聊过,觉得靠谱才打印出来。你自己想想,我做这些容易吗。”

  孙菀含着泪,呵地冷笑一声,纵然心中不服,却又无话反驳。

  黎美静起身拉着她的手,将她往下按,“坐下。难不成还要我仰望着你说话。”

  qiáng迫孙菀坐下后,黎美静又絮絮地说:“我知道你们新派的女孩子,都想着25岁以后恋爱结婚,可等你到25岁的时候,真会有个年龄合适、赚得多又懂事儿的男孩子拿着房本等你?没有的事儿!优秀点的男孩子,大学一毕业就被人抢走了,那种潜力股,在社会上磨砺一两年,也被有眼光的抢走了。剩下来的不是歪瓜劣枣的,就是脾气古怪的,要不就是离异有孩子的。侥幸有那么一撮没玩够的jīng英,人家最后不是选个有钱有势的,就是选个20岁边儿上、水水嫩嫩的小女生。”

  孙菀单手支着额头,头痛yù裂地说:“够了,我不想听。”

  “你说到时候万一你嫁得不好,过得不幸福,我死了之后,怎么有脸见你爸爸?”黎美静说着说着就起了哭腔,“孙菀,算妈妈和你过世的爸爸求你,先选几个男孩见见吧。”

  孙菀哭笑不得摇头叹息道:“妈,也当我求你了,别给我……”

  “孙菀呐!难道非要妈跪下来求你?要是跪下来你就肯答应,今天我也就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见黎美静真的要下跪了,孙菀连忙上前将她按在沙发上,“你别b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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