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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往事_长宇宙【完结】(30)

  晓鲁晾在chuáng外的脚丫猛地一颤,醒了。

  此时是北海道的下午六点——

  暮色将至,酒店房间窗外能看到大片的鄂霍次克海,huáng昏的暖huáng,夹杂着鲜艳的绯红铺在云层上,天光里,衔接在浅蓝色的海面上,层层叠叠,晓鲁从恍惚中醒来,忡怔望着窗外,她的脸在暮色中隐匿着,整个房间忽然溢满了一种非常静谧,温柔的气息。

  她忽然想起大学时期去电影院看的那部电影,葛优和舒淇的经典之作。

  电影里的笑笑也是这样静静在酒店房间中,面朝鄂霍茨克海,然后义无反顾,充满绝望地从能取岬上跳了下去。

  从那以后,蒋晓鲁就一直想,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来这里看看。

  酒店的柜子里会提前备好泡汤的和服,晓鲁蹑手蹑脚从chuáng上爬起来,抱着衣服去房间露台外的温泉。

  小诚醒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泉声潺潺,池边的木舀温吞淌着水,脚踩在凉凉的岩石上,一汪茂密树叶遮挡在周围,女人年轻的身体一寸一寸淹没在池中,最后,白皙匀净的身体,树叶的层叠茂密与泉水的温热流动,浑然天成,蒋晓鲁未施粉黛,仰头,闭眼,枕在石头上,脑后垫了一块厚厚的毛巾。

  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诚光脚无声无息走到她身边,换了舒适的灰色居家服,手探进水里试了试温度。

  温热,柔软。

  他用手掌掬起一捧,随意泼在晓鲁的背上。

  泉水砸上去,迅速散开,水珠滴滴答答顺着细腻的背部肌肤往下淌。

  蒋晓鲁睁开眼,回头,微张着唇,眼睛笑弯起来:“小诚哥。”

  她不是很惹人疼的纤细身材,而是给人那种丰润匀称的感觉,胸脯饱满。

  在一片淡淡的白色水雾中,她脖子以下的身体在层层水波中掩藏,dàng漾。

  宁小诚回望着她,身上尚有懒怠气息——

  他手指无意识摩挲在她唇瓣上,目光明亮,可难掩深沉笑意:“晓鲁,咱俩办点正事儿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

  夕阳彻底西沉。

  空气中凝结着huáng昏的热,海水的凉,

  还有蒋晓鲁主动的,湿漉漉的吻。

  ……

  小诚初中时代对xing的认知,是夏天女同学从半袖衬衫里透出的细细肩带,是脖颈上汗津津的水珠儿和因为太阳炙热被晒的发红的脸颊;高中时期的认知,是厕所格间偶尔发出男声沉闷粗戈,是无意识的想入非非,是很多男孩子都会在晨起发生的尴尬一幕;大学时期则是校园里白人女孩修长的双腿,xing感的英语尾音,和饱满的胸脯。

  后来成人,作为一个成熟的小老爷们,他对xing已经从渴望转换为知遇,转换为归属感,超脱生理快感之外的追求,对身体上的默契,高度契合的灵魂,一个实实在在属于自己的姑娘,能搂在怀里,知你一切喜恶的对象。

  天光将近,酣畅淋漓。

  风chuī起露台上的竹帘,掀起chuáng边垂落的白色chuáng单。

  蒋晓鲁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呼吸。

  良久——

  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宋芃吗?”

  宁小诚摇头,手始终搭在她手臂上:“异xing相吸,同xing相斥呗。”

  晓鲁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不是。”

  “我小时候,十几岁吧,上初中,她对我gān了件特恶心的事儿。这事儿过了很多年,我怎么也忘不了。”

  小诚低应:“说说。”

  “你知道我们楼后有片平房吗?”蒋晓鲁拄着他胸口半坐起来,仰头认真看着他:“就前阵子拆了的那片。”

  “知道,以前我们踢球总去那儿买酸梅汤。”

  “对,就是那儿。”蒋晓鲁又躺回来,玩儿着小诚的手指:“那胡同走到里面左拐,有片破车棚,我们总在那儿玩捉迷藏,但谁也没去过那车棚里头。”

  “李cháo灿总吓唬我,说里面有大láng狗,我们院儿的小姑娘也都知道那里不能随便进去。星期三中午放学,遇见宋芃和她的一帮小姐妹,看见我,她就紧张地说,晓鲁,快,你快去那车棚子里,你妹妹在那儿让láng狗吓着了,不敢出来,我当时吓坏了,郑昕胆儿小,身体又不好,生怕她出事儿我妈把我给打死。”

  当时上了初中的蒋晓鲁闻声连想都没想,扔了书包就往那片平房区跑。

  车棚脏乱差,脚踏上去一层灰。

  蒋晓鲁也怕,可是再怕,还是得壮胆儿往里走。

  喊了两声“郑昕”,没人应,蒋晓鲁吓的手脚冰凉,见车棚四处漏风也没听见狗叫,蒋晓鲁意识到可能被骗了,掉头就跑。

  然后——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肮脏的bào露癖就站在她身后。

  暖和的chūn天,他还穿着棉絮破败的长棉袄,冲蒋晓鲁呲着满嘴的huáng牙疯笑。

  蒋晓鲁吓傻了,吓得腿软,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她连连后退几步。

  接着,男人猛地敞开棉袄,丑陋的,狰狞的,令人作呕的。

  蒋晓鲁闭上眼,头往宁小诚怀里蹭了又蹭:“那种感觉在之后一两年我也忘不掉,尤其是我跑出来的时候,宋芃和她那几个小姐妹还在街对面看我笑。”

  一个尚对生理知识处于贫瘠的年龄,没人告诉她,也没人开解她,这事儿着实让蒋晓鲁恐惧了好一阵子。

  “那时候我也不理解什么是变态,是bào露癖,每天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副画面,上课的时候同桌不小心碰我一下,我浑身都打激灵。”

  “就——”蒋晓鲁努力找着能形容自己感觉的词汇:“像落下yīn影似的,看见个男的就不自觉会想,会害怕,也会有一点好奇,李cháo灿来找我玩儿,我也不理,回家见了郑叔,我连正眼都不敢看,低头就把自己反锁到房间里。”

  宁小诚一言不发地听完:“那宋芃后来也没和你道歉。”

  蒋晓鲁:“没有,她也知道自己玩笑开得过分了,每次见我都挺尴尬的,我也恨她,gān脆就不说话。”

  “其实——”蒋晓鲁想了想:“我之所以这么讨厌她不是因为她骗我,让我碰上变态,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我都明白,就是我跑出来之后她看我的那个表qíng,嘲讽又开心,一点同qíng和歉意都没有,让我觉得特别羞耻。”

  一个与你从来没什么jiāo集的人,因为恶作剧,竟然会产生那么大的恶意。

  蒋晓鲁说的bào露癖,宁小诚依稀有点印象,以前在那里头兴风作làng的时候也遇上过,但是他们不怕,还当乐子,一帮半大小子,见了就打,扔石块,站在房梁上chuī口哨,给那神经病吓得恨不得躲得远远地。

  “那就不搭理她了。”宁小诚心疼亲了亲晓鲁的头发,有安抚意味:“以后见了她甭顾忌着什么面子。她都不在乎,你也别惯着。”

  “嗯。”蒋晓鲁乖乖点头。

  小诚cao心哪,哄着,拍着,夜深,蒋晓鲁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在被子里动了动,搂着他安静睡着了。

  第25章

  从日本回来后, 俩人亲密程度持直线上升的态势,用别人骂小诚的话说, 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种变化,连宁家老太太也感觉到了。

  小诚去家里送蒋晓鲁给老爷子老太太买的礼物,哗啦啦抖落出来,一件一件,这个是治肩膀疼的膏药, 那个是敷眼睛的蒸汽, 说了几个,小诚也记不住了,不耐烦用手一推:“您自己看吧, 全是给您跟我爸的。”

  段瑞满意微笑:“晓鲁有心了, 出去一趟,还惦记我们。”她看看书房, 老宁房门紧闭,声音低下来:“你没给你媳妇买点东西?”

  老太太这是变相打听蒋晓鲁是不是个败家货。

  宁小诚翘着二郎腿,挠挠眉心:“买了。”

  “俩行李箱, 全是零食。”

  段瑞失笑:“还真是个孩子……”

  “知道人家是孩子,您以后就对她好点儿,别总板着脸,晓鲁挺怕您的。”宁小诚见fèngcha针。

  段瑞仔细地收着东西,脸扳着,也难掩高兴:“她是你媳妇,我能对她不好吗?我也看出来了, 你呀,才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怎么样,你俩单独出去过日子还习不习惯,三顿饭怎么解决?”

  三顿饭?蒋晓鲁喂她那只王八的频率比喂他来的还勤!

  小诚没说话,咳嗽一声,要走。

  段瑞站起来送,唠叨着:“我也不管了,是饿是饱你自己乐意的,以后有空就一个礼拜,半个月的回来一次,我给你俩做好吃的。”

  两个人过到一起,最明显不适应的地方就是生物钟。

  今天早上蒋晓鲁上班,在被子里动了动,小诚皱眉:“你老实点儿!”

  蒋晓鲁迷迷糊糊地,胳膊舒展开,砸到他脸上:“几点了?”

  小诚胡说八道:“五点五点!”

  蒋晓鲁一想,还早,再睡一会儿也行。就傻了吧唧翻个身,一觉睡到了八点半。

  醒来的时候浑身激灵,隔着被子就踹了宁小诚一脚:“骗子!!!!”

  宁小诚被她一折腾,也醒了七八分,趴着笑:“你过的八点,在我这儿,也就五点。”

  蒋晓鲁jī飞狗跳的洗脸刷牙换衣服,临走的时候,忽然站在外面没声儿了。

  宁小诚半起,探头问:“蒋晓鲁,你gān什么呢?”

  蒋晓鲁含着勺子:“吃饭。”

  小诚踢踢踏踏穿鞋出来,只见蒋晓鲁从冰箱里掏出瓶儿花生酱,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放进嘴里。

  宁小诚是真开了眼了:“不齁的慌?”

  “习惯了,以前早上来不及都这么吃,扛饿。”蒋晓鲁囫囵不清地说着,拿起门口的包,换上高跟鞋:“我走了啊。”

  宁小诚倚在卧室门口,抱着肩膀:“拜拜。”

  拉开门,想了想,蒋晓鲁一舔嘴唇,又蹬蹬蹬地跑回来,搂着小诚脖子给了他一个带着花生酱味儿的láng吻。

  小诚顺势接住,反客为主。

  接触久了,你会发现蒋晓鲁相当粘人,你跟她熟了,让她信任你,她就会无意识依赖你,跟你亲近。

  像个猫儿,趁你不注意,总想在你身上抓一把。

  吻毕——

  她还要嫌弃抹嘴,一本正经地:“心里过意不去,觉得你怪可怜,像被扔在家里的自闭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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