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好睁开眼望着他，唐启森马上改口道：“等你出院我就去联系他们，他俩都那么忙，未必有空。”
这下晚好算是明白了，要是石晓静没和她说起这事儿，大概出院后她还得继续被蒙在鼓里。看来这事儿还真得和他好好聊聊了，不然长此以往，会不会变成那种占有yù超qiáng总爱打老婆的男人啊？
晚好怔怔地盯着唐启森看，越看越觉得他有那种趋势……这也太可怕了，必须帮他早点悬崖勒马才成！
唐启森被她看得直皱眉头，“怎么了？”
“其实——”晚好在心里组织了一番措辞，“有些事既然过去了，就不要一直活在回忆里，人要朝前看才会快乐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席话像是让他脸色更不好看了。晚好急忙又说：“像我，我就不太愿意想从前的事，对我来说，将来更具有无限吸引力。我愿意把将来的生活经营的更好，不会一直被过去羁绊。”
她说完就一脸期待地看着唐启森，她暗示的这么明显，他总该听懂了吧？周子尧和她都是过去式了，林祁就更是八竿子扯不到一块，所以根本不用这么紧张。
“你是想告诉我……”唐启森沉吟片刻，再看她时眼神居然有些痛苦，“我是你的过去，你不想再和过去牵扯不清？你是不是后悔手术前，说同我和好的话了？”
晚好瞠目结舌地瞪着他，这个男人不是很聪明吗？到底怎么把她的话听到那上面去的？
唐启森低头看着chuáng边自己的影子，抬手搓了搓面颊，“我一直都知道，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很勉为其难，或许是因为北北，又或者是因为奶奶，更或者只是累了。我嫉妒周子尧，也羡慕林祁年轻，但我敢肯定，我一定会做得比他们还要好。”
看他一本正经地在表白，晚好微微张着嘴，原来他不是小心眼，而是真的对自己没信心。或者说，他一直都不敢去想她到底还爱不爱他？
“晚好，不管出于哪个原因，我显然都是更好的选择。既然这样，就一直为这些原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灯光印着他的脸，那双眼黢黑如墨，此刻却带着满满的期许和忐忑，晚好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爱的那么小心翼翼，又爱的那么难以自拔。
她心里又酸又暖，伸手主动勾住他指尖，两人的婚戒轻轻碰在一起，冰冰凉凉的质感，却让彼此寂寞太久的心紧紧依偎在一起。
太多话想说，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了两个字，晚好看着他专注认真的眼，轻轻笑了笑：“傻瓜。”
***
一个月后晚好总算可以出院，医生一再qiáng调回家要安心静养，车子直接开回了唐家祖宅，晚好看着那扇红木门，目光又重新落回他脸上。
“这边空气好，也没那么吵。”启森简直把医生的每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张口就能背出来。
晚好知道他很紧张，想了想也不争了，要是能让他安心怎么都好。
管家出来拿行李，见了她直接改口叫“太太”，晚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从前就在这宅子里，下人们都管她叫“姜小姐”，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唐启森不爱她。
见她一直发呆，唐启森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他目光又深又复杂，“以后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
晚好看着他满含歉意的眸光，微微笑了下，“好啊，那你以后要小心了，惹我不高兴，马上把你撵出去。”
唐启森笑着将他揽到胸前，“老婆说什么便是什么。”
“谁是你老婆。”
晚好瞪了他一眼，大步就要往里迈，唐启森却先她一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表qíng肃穆地再次重申道：“医生说不能太累，这里到房间还有很远。”
从医院出来这一路他也是坚持要抱着她，那可统共没几步路！晚好都被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给弄得快要神经质了，晃了晃脑袋证明自己没事了。
谁知道唐启森马上惊得几乎要跳脚，“姜晚好！你脑袋能不能老实点！”
晚好简直要崩溃了，yù哭无泪地撇嘴巴：“之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现在就开始凶我——”
唐启森张口结舌，半天都找不出句话来反驳，反正重逢之后他就没一次能说得过她的，最后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算了，反正怎么都是我错，你慢慢走，不舒服就告诉我。”
“我又不是纸做的。”晚好在chuáng上躺了一个月，这会儿恨不能原地蹦几圈，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唐启森一路跟在她后面，那紧张劲儿就跟追着个蹒跚学路的婴儿差不多，又焦心又提心吊胆的。
周围的下人都在捂着嘴巴偷笑，他们可从没见过唐启森还能有这样一面，以前不苟言笑的人，这会儿还真是有血有ròu更多了几分人气儿。
***
北北放学的时候也跟着石晓静过来了，小家伙跪在晚好身后的沙发上仔细端详她脑袋，小嘴惊讶地微微张着：“真的不疼了吗？会不会里面还在流血呀？”
晚好把手里剥好的橘子递给他，这才笑眯眯地摇头，“真的不疼了，医生给我fèng得可好了。”
北北瞪着眼好像在听天方夜谭，最后居然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后也要当医生，给爸爸看病，要是好阿姨的脑袋再坏了，就帮她好好fèng。”
晚好和石晓静都差点被嘴里的橘子给呛到，都说童言无忌，这偶尔冒出一句还真是怪吓人的。
“马上就要chūn节了，老爷子说，今年请你和唐启森一块过去。”
石晓静的话让晚好愣怔了几秒，随即马上明白过来这话背后的含义。之前钟家也表过态了，等她出院就一起商量孩子的去留问题。在这件事上钟家老爷子最有发言权，之前看起来老人的姿态也很高，并不像是难沟通的人。
晚好心里还是惴惴地，拉着石晓静追问：“你觉得他老人家的意思是？”
“我也是听我婆婆说的，之前唐启森私下找过他好几次，老爷子那个倔脾气你也清楚，愣是给他晾了好几天。”石晓静如今说起来还是唏嘘不已，唐启森那种人哪受过这份气，但没想到他还真忍了。
“后来他到底怎么让老爷子答应见他的我不清楚，但好像确实让老爷子动摇了。这事儿，我看八九不离十了。chūn节之后我还得陪嘉铭去荷兰，这之前，老爷子一定会给个答复出来。”
晚好始终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放松下来，看了眼院子里正在玩遥控飞机的一大一小，心里漾起一阵暖意。
那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在阳光里露出和煦又温柔的笑容，他始终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北北的小小身影，不时指点小家伙一两句。
他不一样了，从前那些锐气和棱角都被岁月给磨平了，如今站在那里的，是一个足够给她安宁和幸福的男人。晚好目光轻柔，回头对石晓静说：“你信不信，有的人，真能让你死了的心重新活过来。”
石晓静也若有所思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幕，又看了眼晚好，始终缄默不语。
晚好知道她对唐启森还是持保留意见，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说：“以前我一直害怕，总是无法确定他的心意，但是现在，我不再怀疑，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你，忍受任何不能忍受的，这就是爱qíng的力量。”
石晓静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的样子。
晚好微笑注视着窗外，也罢，爱qíng千百种模样，别人看到的大概都只是她的痴和她的傻，幸福这件事，自己知道就好。
唐启森忽然也朝这边看了一眼，隔着钩花窗栏，那目光却像是有穿透力一样，晚好的脸马上就红了。
“啧，两人加起来几十岁了，怎么还跟年轻人谈恋爱一样。”石晓静鄙夷地皱了皱眉，嘴角却还是微微扬着。
虽然她依旧不喜欢唐启森这个人，但不得不说，如今的他真的变了很多，足够为晚好撑起一片天。只希望从此以后，晚好的这片天只剩下艳阳高照。
等石晓静和北北一走，晚好就追在唐启森身后一直问：“你到底是怎么说服钟老先生的？”
之前在医院他就不肯说，如今再听石晓静提起，她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费了不少功夫，甚至吃了不少苦头。
唐启森正在泡茶，密实的睫毛微微垂着，等手里的动作都忙完，这才徐徐看了她一眼，却笑着说：“不是总说自己变聪明了，猜猜看？”
他端着茶杯就去了书房，晚好看着“嗒”一声落了锁的房门，几乎要抓狂了，“唐启森，你怎么这么讨厌！要是不告诉我，我决定48小时都不理你！”
唐启森听着外面气急败坏的声音，笑着摇了摇头，怎么说服那位固执又刻板的老人家，这么难堪又丢脸的经历当然可能告诉她？
第62章 番外之圆满（三）
钟老爷子十分威严，在唐启森印象里，他和奶奶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外界关于老人家的传闻有许多种，但每样都只说明一件事：这位老爷子脾气火爆，非常不好说话。
并且大家也都知道，钟老爷子最疼的就是这位小孙子，大概自己儿子的qíng况那样，所以对聪明又机灵的北北就格外喜爱。
唐启森只要一想到自己千方百计要见对方，就是为了抢走他心尖上的宝贝，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下场一定相当惨烈。但没办法，这一步必须迈出去，否则北北一天不回来，姜晚好的心就一刻不安宁，大概一辈子都要郁郁寡欢。而他也一样，永远都无法释怀这件事！
更何况家里少了一个人，怎么还能算是个“家”呢？
约见钟老爷子的过程其实颇费了一番功夫，但不管他登门拜访几次，那位秘书小姐总能一次次找借口搪塞他：“抱歉唐总，钟老先生身体抱恙，不宜见客。”
唐启森明知这是借口，也只能微笑着说“没关系”。他只能从其它途径下功夫，但这位老爷子爱好不多，基本很少会在公共场合现身，他连制造偶遇都不太可能。
到家里拜访，唐启森再次吃了闭门羹，他连大门都没进去就直接被管家给拦下了，“对不起先生，老爷和太太陪小少爷出去玩了，不在家。”
即使在家的时候，这位老爷子也一点面子都不肯给他，把人往门口一晾，只托下人告诉他：“唐先生，老爷知道你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有一句话让我告诉你——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请你别làng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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