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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_风凝雪舞【完结】(55)

  “可是,他说那女的是他未婚妻,分明就是权宜之策,他薄聿铮有未婚妻,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过?”

  那总司令此刻已经慢慢的调整过自己的qíng绪,正要开口,却听到门外一声“报告”,薄聿铮的电话恰接了过来。

  “接进来。”他吩咐。

  又停了几秒,方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已是满面含笑,“仲霆哪,我可听说了,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总司令,聿铮正要跟您请罪。”

  “无qíng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仲霆是xingqíng中人哪——只是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几时订的婚,怎么竟连一点儿口风也不透露?”

  “我与她一见倾心,是私订的终身,后来她出洋读书,却没想到这才回来没多久,就被当成共党分子给误抓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哈哈,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仲霆是铁汉柔qíng哪,看来这好日子也不远了!仲霆哪,趁着你新升陆军上将,华中军又首战告捷,不若喜上加喜,将这婚事也办了吧——你的婚礼,我一定亲往道贺,一定要见一见这位盛小姐,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儿才能让薄仲霆一见倾心,继而冲冠一怒,呵呵。”

  “总司令过誉了,聿铮先谢过总司令的宽宏大量。”

  “仲霆爱妻心切,也是人之常qíng,况且这次的事本就是一场误会。我听说,他们还对盛小姐用刑了是不是?”

  “是。”

  “这帮糊涂蛋!”

  “不怪他们,一场误会,他们不知qíng,也是照章办事。”

  “仲霆深明大义,实属党国之福哪!替我问候盛小姐,不日我便要前往沪杭一带,到时侯再设宴替她压惊,希望那时她的伤都好了,我也能顺道喝上你们的喜酒了!”

  挂上了电话,那侍从官看着总司令的面色复又yīn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总司令,那这件事qíng就这么算了?”

  “浙江陆军监狱那边也说了,在这个女人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犯不着为了她,去得罪了薄聿铮。”那总司令冷笑了下,“况且,薄聿铮既然主动把自己政治生涯当中最大的一块绊脚石亮到我面前,我又焉有不用之理?”

  同一时间,杭州西子湖畔,陆风扬事先安排好的一栋两层的小洋楼内,薄聿铮眸光微敛,挂上了电话。

  “少帅,蒋总司令怎么说?”齐剑钊急问,私下无人的时候,他们用的,还是旧时称谓。

  “没说什么,只是追问婚期。”薄聿铮淡淡道。

  刘占骁很是费解的开口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齐剑钊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他这是在试探少帅,他本就对少帅存着猜忌之心,若是没有婚礼,那就等于授他予柄,他必然会在少帅对党国的忠诚度上大做文章。”

  “难道真要叫少帅假戏真做?”刘占骁问。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人都没有说话,而窗外却传来了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少帅,陆军监狱跟来的那些军警都已经撤了。”齐剑钊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薄聿铮点点头,起身往亦笙的房间走去。

  其实,方才齐剑钊说的,只是其一。

  没有婚礼,他会授人予柄,可即便是有了婚礼,他同样还是会授人予柄。

  若是日后他与蒋总司令在政见上有任何不和,或是出现纷争,他想要对自己下手,绝对会在他薄聿铮的妻子曾经牵涉牟案,疑似共党分子这一点上咬死了不放的,他迫着他娶她,就是想要将这样一颗无形的定时炸弹放在他身边。

  生平第一次,他似乎把自己陷入到一种两难的不利境地。

  然而,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沉睡中的容颜就这样柔柔的印上他的眼底,他的心中,却并没有一丝后悔。

  随行而来的女医生替她检查过伤势,又重新上了药,她的身体太虚弱,已经倦极睡了过去。

  “少帅,盛小姐身上的鞭伤不算严重,又很快就得到了护理,没有被感染,只是她的十个指头都被上了夹棍,必须得好好护理,以免落下残疾。”

  那女医生眼见得薄聿铮面色冷峻,眉心处却是抑制不住的一抽,连忙又说道:“不过据我刚才检查的qíng况来看,盛小姐的手应该是初上夹棍,伤得并不很深,监狱那边也像是马上就给她进行过了处理的,只要后期再好好护理,恢复如初应该问题不大。”

  薄章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那女医生闻言便退了出去,转身关上房门的时候,却震惊万分的发觉,向来深沉冷敛的少帅,竟然会有那样的神qíng——

  他在那女子chuáng边的椅子上坐下,伸了手替她拂开鬓间的发,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唯恐惊醒了她一样,而他眼眸深处的那一抹柔光,是心疼,是怜惜,还是眷恋?

  亦笙其实睡得并不安稳,不一会儿便仿佛陷入了梦魇,本就苍白的小脸更加没有了血色,紧抿着唇,秀气的眉也蹙了起来。

  他正有些迟疑要不要唤醒她,她却已经一个激灵,倏然睁大了眼睛,瞳仁深处那如同小鹿一般的惊惶看得他心中一窒,“别怕,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下次。”

  她看着他,慢慢定下神来,又想起了先前在狱中的那一幕,“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他看着她,“不会。”

  然而她心内还是不安,“可是,万一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会不会对你不利……要不,要不你寻个机会发一份声明,就随便挑我点儿什么不是,然后宣布解除订婚关系,或者是,日后你遇到心仪的女子,再签报澄清也行,就说你和我并无正式婚约,自此断绝关系。这样,能不能瞒过去,还会不会影响到你?”

  其实说到后面,她的心中还是不受控制的蔓延出几许苦涩和难受,可是她却努力将这份异样压下,只一心想着无论如何千万不能牵连到他。

  薄聿铮叹了口气,她这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要真按她说的这么办,他或许是能糊弄过去,可是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亦笙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回应,抬眼看去,却正撞入他正注视着她的眼眸深处。

  她的心没来由的一颤,而他忽然笑了一笑,伸手抚上了她的颊。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深刻的轮廓印在半明半暗的光线当中,却依然是英俊得令人惊心。

  他的手指是常年拿惯刀枪的,略微的粗粝,缓慢而珍视的摩挲着她的面颊,她一动也不能动弹,只能怔怔的听他的声音传来——

  “我原想着再多给你一些时间来放下过去,等你长大的,却没想到还是趁人之危了。亦笙,那一句‘未婚妻’并非诳话,只是本不该在那样的场合下说出来。”

  她完完全全怔住了,又不敢置信,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愣愣的没有反应。

  他见她这个样子,不觉有些莞尔,也不去bī她,只是豁达的开口道:“我不是让你现在就给我答案,我可以等,等到你想好了,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只是亦笙,有一点,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打算轻易的放开你。”

  第八回

  “我来吧。”

  薄聿铮推们进来,恰见看护正在喂亦笙喝粥,于是便走了过去,接过了那看护手中的粥碗。

  亦笙就着他喂至唇边的勺,慢慢将粥喝下,脸蛋还是忍不住有些微微的发红。

  她身上的伤,已然得到了最jīng心的护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十指之上,仍然上着夹板固定,用不得力,很多事qíng也就没有办法自理。

  他依旧很忙,响个不停的电话和雪片一样的电报每天都等着他处理,隔得远了,所需要费的心较之以往就会更多,本该启程归返的,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

  可是,即便是同处一幢小楼之内,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在她身边,等着他处理的事qíng实在太多。

  而自那一日他对她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将她照顾得好到不能再好,却并没有再步步紧bī,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和亲密动作,他是真的在给她时间,在等她。

  只是偶尔,他来看她,遇见看护正在喂她东西,他便会接过来自己动手。

  一开始她是极不好意思的,可是他的举手投足间却偏偏让人觉得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动作平稳而细致,眉目之间一片坦dàng和自然,倒叫她觉得自己若是忸怩会不会太过于矫qíng了。

  医生说她的身子太过虚弱,经不得舟车劳顿,而她也不愿意让爸爸看到自己如今一身是伤的样子,于是便留在了杭州的这幢小楼里静静修养。

  她还记得自己拨电话回家的时候,龄姨话语中显而易见的冷淡----“没必要,你爸爸也就是这两天才完全清醒过来的,我瞒着他,想等着你哥哥他们把你搭救出来了再告诉他的,既然现在你没事了,那就最好,不过就像你说的,等伤完全好了再回来吧,你爸爸不知道,他老了,这才刚动完手术没多久,经不得折腾了。

  他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将小半碗粥喝完,放下粥碗,自然而然的替她拂开额间那几缕遮住眼睛的碎发,“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停了片刻,开口,“宋婉华的父亲一直在找你,已经来杭州两天了,你要见他吗?如果你想,我可以安排你们去见一见宋婉华。”

  她的眼中带上些许震动和犹豫,其实自从自己从陆军监狱出来以后,心里便没有一刻放下过宋婉华的,她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她太清楚了。

  她回想起了在上海监狱中那双猥亵的手,毒蛇一样地揉捏自己的脸,更纺丝地滑下她的脖颈,想要往衣服里钻。

  她的双手被缚动弹不得,惊怒羞急之下一片头张口死死咬住了那个畜生的耳朵,即便是满口的血腥味也不肯放开。

  那人嚎叫着挣开了她之后,便是勃然大怒,狠狠的几道鞭子便抽了下来,又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就有往两边扯开。

  却忽然门外有人惊呼,“阎疯子,你还不快住手,你知道这女人是谁?她可是纪慕桓的小姨子,你不要命了吗?”

  那阎疯子显然一惊,嘴里虽然说着,“这都要被送进陆军监狱的人了,还有命活着出来吗?”但到底,没敢再动她一下。

  及至到了杭州,陆军监狱,那才是真正的酷刑,所幸,她并没有捱太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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