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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离港_兜兜麽【完结】(67)

  温玉愠怒,盯住他,“神经病,谁说我肚里孩子是6显的?是他的我为什么今天要上飞机去伦敦?拜托你搞搞清楚再下手。”

  ☆、终章的终章

  陆显收到温玉的半□,第一眼就扯出bào怒,踹翻了huáng玉石茶几,茶杯哗啦啦碎一地,突兀的热闹。

  顾少安抚他,凡事先冷静。

  他马不停蹄去捶墙,一连串脏话骂出来,狮子bào怒,要吼出来发泄怒火才够,“叼你妈嗨!谁做的!谁敢!我要他死——”

  顾少还要开口,被陆显吼住,“冷静顶屁用!他寄照片来就为吓我?一定会有电话来,你先叫大平准备现金。”

  “要多少?”

  “还用问?你白痴吗?有多少要多少!”神仙手持重锤,一下一下击打太阳xué,他心中燃起大火,烧gān氧气与水,存活艰难,要如何撑下去?即便是被装满子弹的枪抵住额头,也不曾这样紧张过。

  回过头再一张张拾起照片,略过那张熟悉的脸,他抓过顾少,qiáng迫他组件侦探团,“你看,从照片上能不能找出地点?”

  一张凌乱的chuáng,再普通不过的旧家具,全港有千万间笼屋,似乎每一间都是如此,没区别。

  他抽烟,双唇颤抖,“你拿着照片,去雇私家侦探查线索,多少钱我都付。另外jiāo汕尾仔带小弟,一座一座旧楼地找,这种地方只要露过脸就有人记得住。”

  顾少点头,“D哥你放心,我一定办好。”

  “嗯……”一口气,一根烟已到头,午后的光与影缠绕在他雕塑般的侧影上,空气中微尘浮动,烟灰积满却不落,他一动不动已许久,周边是死一般的寂静,无人知他心事。

  最终被一阵电话铃打乱沉默步调,来了——他jīng神一震,回过身又踟蹰,死死盯着古董式电话机,像是面对个青面獠牙的鬼。

  顾少试探着问:“不如我来接?”

  陆显摇头,扔了烟蒂,拿起听筒,深呼吸,尽力压制着胸中咆哮的愤怒,“你找哪位?”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声轻蔑的笑,他甚至可以想象对方手握王牌胜券在握脸孔,“大D,好久不见。”

  陆显眉心收敛,面色益发难看,“鹏翔?确实很久不见。怎么?不学秦四爷讲江湖道义,改玩绑□女这一套?”

  鹏翔闷声笑,嘲讽、讥诮溢于言表,“照片看完了?怎么样,jīng不jīng彩?别急着发火,我还有个好消息带给你呀,大D哥。”

  “你到底想要什么……”

  “恭喜你,要做爹地了,怎么样?开不开心?五个月的肚子了,怎么,照片看不出来?我摸过啦,圆滚滚,多半怀个男仔。不过温小姐口口声声讲不是你的种,我好替D哥生气,不如剖开看看像不像你……”

  “叼你老母!我警告你,你敢动她,我斩死你全家!”

  一喜一怒,血流猛冲脑顶,他半疯癫,换鹏翔在眼前,他一定冲上前将他剥皮抽筋斩成ròu泥。

  但无奈现在他是老鼠,鹏翔是猫。

  qiáng弱之别,不在力量而在心,他爱她,便对有关她的一切不战而败。

  鹏翔冷冷地笑,毫不在意,“D哥贵人事忙,多得你,我全家早死光。”

  “那是火牛动手……”

  “火牛死了,这笔账我算你头上。D哥忘了,出来混,迟早要还。”

  他抬头,看窗外新生枝芽,生机勃勃一片绿,与屋内静悄悄死寂截然不同,是一扇门,隔开天堂地狱,锁紧他。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算账要报仇都找我。放过她……她还没长大,她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哈……原来D哥也是有qíng人!我还以为你一丁点人xing都没有。你放心,只要你肯配合,我保证放她走。一大一小,两个都好好等你出监。”

  “说吧,你我做什么。”

  “我想你已经从戚美珍那里听说过,秦四爷留后招,我手上有一份D哥从前跟着秦四爷贩毒洗钱的证据。不过D哥你这个人花招太多,即便我jiāo到警察手里,恐怕你也一样有办法脱罪,不如这样,磁碟我寄到你家,你自己拿证据去警局认罪,第二天头条一定是你,几多风光!我要铁证如山,我要你陆显坐监坐到死!”

  不知不觉,后背已被冷汗濡湿,到底,你做话事人也好,做港督也好,保护不了那个她,有什么用?不过茶余饭后无聊笑话而已。

  想也不必多想,他已下决定,“你让她听电话。”

  “温小姐,D哥信不过我,你同他说几句。”递一个警告眼神,他将电话靠在温玉耳边。

  陆显握住听筒的手心满满都是汗,紧张与焦灼无限制蔓延,似藤蔓爬满心脏,在听到她呼吸的那一瞬间猛然收紧,心脏骤停。

  “阿玉……”

  “我没事。”

  熟悉的声音,却远去久远,轻飘飘钻进耳里,抚平他波澜起伏的心绪,但谁了解她走过多少荆棘坎坷才到今天。

  你的痛苦永远只有自己知道,一颗珍珠生于一只蚌的多少次痛苦?谁记得清。

  “阿玉,BB好不好?”

  “好……陆生,你不要……”

  “阿玉,最后应我一件事,要坚qiáng。没我拦住你,你会更好。”

  “不要……陆生你不要去……”温玉终于撑不住,泣不成声。她与他都在后悔,她早应该抛弃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而他早应当认输认错,留住她。到现在骄傲与自尊都不值一文,她想要阻止他,他想要保护她,追悔不急。

  似乎每一步都是错,但又不知为什么能够跌跌撞撞走到现在。

  “别哭,阿玉,不要哭……”他人生第一次,这样轻声细语说话,只怕惊扰了这个脆弱的梦,“你一哭,BB也要哭,我一个人哄不过来。阿玉,还记不记得,我欠你三十五块半没有还?我等你来讨债。”

  她说:“陆生……我没有……”

  他听懂,“我知道,对不起。”

  鹏翔在一旁等得厌烦,一把抢过电话,“说够了没有?明天十二点之前,我要听到你认罪的消息。”

  “你最好说话算话。”

  “你放心,你的小honey,我一定替你照顾好。”

  “嘟——”一阵忙音,陆显却迟迟未将听筒放回原处。

  顾少在一旁听完全程,也已猜到大概,事qíng走到这一步,陆显被扼住要害,只有束手就擒,“D哥,你真的决定……”

  “没有她我早就死在西江,我的命是她的。其他人我想还就还,但她不一样。”他侧过身,握住顾少肩膀,坦然,无一分保留,“我对不起兄弟们。不过事qíng还没发生,我还有机会,该查的一件不能少,这一回,我看老天站哪一边。”

  顾少点点头告辞。

  陆显抓起电话拨给暗线,凡事做最坏打算,他的所谓好运不是凭空来,这一回出价三千万,外加自由身,共产主义英雄也动心。

  这一年四月十三日,龙兴话事人一身灰色西装,内里一件松松散散白衬衫,叼着烟走进西九龙警署,太阳破云而来,追在他身后,渲染出画面的寂寞光影,陆显如同孤胆英雄,叫全城疯狂。

  狭窄脏乱的出租屋里,鹏翔反反复复擦着他的枪,阿芬是不是问,“温小姐,你到底几时死?我等不及穿你的衣服。”

  温玉问鹏翔,“你满意了没有?”

  鹏翔慢悠悠扔掉抹布,嬉笑道:“急什么,我满意,你就没有用,只能吃一颗子弹被扔去填海。你很着急去死?”

  兴许是绝望到极点,温玉满心木然,对鹏翔,只鄙夷道:“他不该相信你。”

  鹏翔不以为意,“他知道我不会守约,但还不是乖乖照做。要乖就怪你自己咯。反正我们这种人,生来爱赌,一输输掉一条命,没惊喜,都是这个结局。”

  他一辈子没有这样傻过,明知是输,还要压上全部身家,输得再没有翻盘的机会。

  “差不多啦!”鹏翔懒懒站起身,一双眼却利如刀锋,扫过温玉苍白的脸,“是时候送你和你的小杂种上路。”

  温玉下意识地护住小腹,但面对枪弹,亦是颓然。

  “不求饶?”鹏翔问。

  “这个时候求饶,还有意义吗?”

  阿芬在一旁欢呼,“好啦好啦,终于有新衣服穿。”

  可怜乐极生悲,一声枪响,死的不是温玉而是鹏翔,顾少带六七人持枪敢来,子弹穿过窗户与珠帘,再穿透鹏翔右手骨与ròu,最终落在灰墙中。

  鹏翔去捂流血的伤口,温玉猛地冲上前,一把撞开他,捡起落在地板上的手枪,右手拖住枪身,食指穿过扳机,熟练而利落。

  但不必她动手,顾少连开三枪,枪枪对准头颅,打得脑浆迸裂,血冲屋顶。阿芬的尖叫还未破出喉咙,已被子弹穿透心脏,倒地不起。

  顾少扶住温玉,眉心尽是担忧,“你小心,先坐下。怎么样,有没有事?”

  温玉丢开枪,摇头,“我没事。”

  顾少环顾这间屋,再叫人关山门清场,书桌上一台破旧小电视仍在重复播放着陆显投案自首的新闻。他长叹,无可奈何却又心有不甘,“还是迟了。”

  温玉呐呐说:“还是迟了……”

  回过神,他蹲下*身与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异常,“听着,温玉。机票已经改签,我立刻送你去机场,D哥的意思是要你马上走,不必去见他。他这一次进去,恐怕再难出来。他一出事,各路人马都盯上你,决不能再留在本港。温玉,你要明白,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凡事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

  顾少想,他大约再没有见过比温玉更加坚qiáng果敢的女人了,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她已然从哀伤中醒来,清亮的眼神对住他,点点头站起身,“我们走。”再没有多余的话。

  登机前她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最终只留下惨淡而虚弱的笑,挥一挥手,待飞机升上三万里高空,彻彻底底告别这座装满回忆的城池。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一年夏天,温哥华的夏天懒洋洋。

  jī蛋在锅里兹兹地响,蛋糕的香溢了满屋,April骑着她的小车车绕着桌子跑,奶声奶气地宣告,“妈咪,我要吃布丁,巧克力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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