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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_楚寒衣青【完结】(46)

  翟领导:“但是这事qíng毕竟闹得比较大,学生们肯定会有所听闻,说不定也会议论。在这方面,学校是没有办法qiáng制控制的,毕竟‘思想自由’,是我们一贯以来的坚持。”

  许爸爸:“我明白的,学校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非常感激了。”他稍稍一顿,又说,“还有一点……我也想和领导商量一下。”

  翟领导:“请说。”

  许爸爸斟酌着说:“就像您刚才说的,学生的言论毕竟无法控制,我实在担心我儿子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毕竟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是一辈子的事qíng。恰好我知道他在第一年的时候考过了好些去国外读书需要过的考试,所以我希望……我可能会试试,让他出国留学。”他又赶紧解释,“这不是说我对学校有任何意见。学校已经替我儿子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我只是——”

  翟领导说:“我明白,我明白,父母都是这样的,只要有可能,是绝不希望看见子女受到任何伤害,这种感qíng是世上最无私的感qíng了。许嘉年是个很好的学生……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会和校长反应一下,大概过几天和你联络,好吗?”

  许爸爸长吁一口气:“没有任何问题,我等您的电话!”

  放在chuáng头的手机忽然响了。

  寝室中的其他人做作业的做作业,去洗澡的去洗澡,还有一个作息最好睡得最早,已经爬上chuáng铺放下帘子了。

  许嘉年按住震动的手机,朝上边看了一眼,陌生电话,但来自老家。

  他心头一动,向走廊外走去,同时接起了电话,还没出声,就听盛薰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叫了声“许嘉年”!

  许嘉年:“你在哪里?”

  盛薰书:“你那边有没有出什么事?”

  两个人同时说话,又同时静默。

  许嘉年:“你在家里?”

  盛薰书:“你那边……真的出事了?”

  通话之中,沉默突然肆无忌惮地蔓延。

  许嘉年捏着手机。

  一天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qíng,晚上时候,他几次拿起电话想要打给盛薰书,又几次放下。等待的时间里,他说不清自己的感qíng,只有几个问题,反复在心中出现:

  盛薰书知道他爸爸做的事qíng吗?

  盛薰书有预感他爸爸做的事qíng吗?

  在他爸爸来到我学校的时候,盛薰书正在做什么?也在上课吗?

  现在许嘉年知道了。

  至少在这个时候,盛薰书已经知道发生事qíng了。

  种种qíng绪在他心头翻涌,复杂的心绪之下,他做了平常绝对不会做的事qíng,他回避了这个话题,再问:“你怎么突然回家了?”

  盛薰书gān涩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我妈说我爸急病要动手术,我跟她回来了,但是一路上,我越来越觉得她的态度奇怪,所以在离站的时候跑出来,先给你打个电话……”

  许嘉年问:“为什么不用手机打?”

  盛薰书:“手机在我妈妈那边。”

  许嘉年:“身份证也在吗?”

  盛薰书:“是,买票的时候她也拿走了。”他又说,“许嘉年,我去见你吧,我钱包里还有一点钱,可以买票回北京。”

  许嘉年又紧了紧手机:“不……”

  好像电话猛地被掐断了,足足一分钟听不见任何声音。

  接着,盛薰书声音响起来,尤其小心翼翼:“许嘉年?”

  许嘉年定定神,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补完:“你身份证不在手边,买票回来麻烦,我去找你吧。你找个地方住,我明天就到,我们到时候再聊。再见……错错。”

  熟悉的称呼在这一刻额外亲昵,不止在瞬间安慰了盛薰书,也让许嘉年找到了一点温暖。

  接着,他听见盛薰书低声说:“许嘉年……我想你。”

  那一点温暖又骤然被加了些许火苗,从一颗huáng豆大变成了两颗huáng豆大。

  许嘉年“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的那一刻,他用手指摩挲一下屏幕,注视着还没有黯淡下去的光芒……忽然,他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立刻转头,就看见正走在楼梯拐角处的身影迈出了最后一步,整个身体全部bào露在光线之中。

  橘huáng的光将黑暗驱除,许爸爸几步走完最后一层楼梯,来到许嘉年身旁:“在和谁打电话?”

  许嘉年有点踟蹰。

  许爸爸:“和盛薰书?”

  许嘉年:“……嗯。”他不由说,“这件事错错肯定不知道。”

  许爸爸笑道:“不用向我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事qíng是谁做的,我们就针对谁,我们不让别人伤害我们,也不随便伤害别人。”

  他对着儿子这样说,他也知道道理是这样子。

  但他心头依然耿耿。

  哪怕明白这件事和盛薰书关系不大,但他始终无法将盛薰书从这件事中完全摘出来。

  他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因为盛薰书,我儿子会碰到今天这种事qíng吗?

  同时,他对盛父更加怨恨:当年我们夫妻那么照顾你的儿子,在你出去做生意的时候,从没有让你儿子饿了冷了磕了碰了,还时常关照他的学习,你今天就这样回报我们?哪怕你来我家打砸动手也可以,我自然会约束我儿子,你何必一心毁了我儿子!

  他想着,朝许嘉年看去。

  却见许嘉年在听见他的话后,发自内心松了一口气时,他的心又猛然一软。

  算了,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想这些gān什么?

  我儿子又没有犯法,又没有道德缺失,在其他人很可能对他指指点点、嫌弃鄙薄的时候,我还要再给他增加压力吗?如果家人都不理解他,又怎么奢望别人会帮助他?

  他捏了儿子的肩膀。

  孩子一天天长大,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了,但不管什么时候,在父母眼里,这都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小家伙。

  许爸爸温和说:“去吧。正好我也打算替你向学校请个假,你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咱们再聊聊。对对,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爸妈都在你身边。不管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和爸妈说。”

  许嘉年什么也没说。

  他用力抱住了爸爸。

  收拾东西,购买机票。当许嘉年回到老家的时候,日头挂在正中,时间刚到正午。

  他很快见到了盛薰书。

  他们昨天并没有约定在哪里见面,但默契让他们在没有沟通的qíng况下选择了同一个地点,许嘉年帮着盛薰书骗过盛父的那间图书馆。

  一面架子转过,两人见面;再转一面架子,图书馆内的人都被书架挡去,这开放又封闭的小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骤然看见许嘉年,盛薰书有不同寻常的兴奋,他几乎喋喋不休:“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我看从北京到这里的火车不是每天只有一班,还得晚上十点十一点才到吗?图书馆下午五点就闭馆了,我还在想你这么迟到,我要怎么办呢!今天才周四,你是请假过来的吗?其实我请了假,我可以说身份证遗失了,去火车站那边办个临时身份证什么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逃个票上车,等上了车再买车票——”

  许嘉年慢慢地回答着盛薰书。

  盛薰书不太想说这次的事qíng,他也不太想说这次的事qíng。

  他们漫无边际地聊着天,说些重要不重要的事qíng,盛薰书甚至还一反常态地说起了他寝室的几个同学,过去他都不怎么提这些。直到所有能想到的话题都重复了两遍,盛薰书开始说起小时候的事qíng,在说小时候事qíng的时候,不经意的一个词漏出嘴里:“那时候我还在你家吃饭呢,我爸——”

  被粉饰的和平碎裂了。

  盛薰书的声音忽然颤抖:“我爸……我爸……做了什么?”

  许嘉年抬眼看着盛薰书。

  我应该说吗?

  我不应该说吗?

  我说了会怎么样?

  我不说会怎么样?

  许嘉年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前后左右,全是一片未探索的黑暗。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决定,所以,他将角色对调了一下。

  如果……如果现在是错错碰到了这件事,我的爸爸冲去错错的学校,这样对错错,我该怎么办?我会怎么希望?

  我会希望……我至少能知道这一切。

  我会希望……我至少能面对这一切。

  这样,才有后续。

  许嘉年做了决定,他不再犹豫,实话实话:“盛薰书,你爸来学校找我,在教室说我勾引你。”

  他说完了,看向盛薰书,期待盛薰书做一点什么。

  可是盛薰书崩溃了。

  第44章 药

  狭小的角落中,许嘉年眼看着盛薰书一下子靠倒在墙上。他脸上的笑容定格,浮成一张虚假的面具,良久良久,他的嘴唇牵了一下,想抖出一个笑容,但这让面具guī裂。

  下一刻,一切都控制不住了。

  脑海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搅乱,思维一片浑噩。分散在身体里的力量同时被抽走,双腿在这时间突然失去了用途,盛薰书顺着墙壁软软滑到地上。

  而这还不止。

  一股巨大的怒气、或者巨大的愤懑,在他的脑海被搅乱之后突然自他胸中升起,眨眼充斥他的身躯。

  疲软的身躯让混乱的qíng绪无从宣泄,于是在身体里左突右撞,痛苦也随之自骨髓渗出。盛薰书压根不知道现在充满自己身躯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如何让它们消失。理智崩断,他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处,血光隐约!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只是一眨眼,盛薰书已经坐倒在地上,完全发泄地用力咬自己的手腕。

  许嘉年又惊又怒,上前一步,拉住盛薰书的胳膊:“你在gān什么?”

  他没能阻止盛薰书,拉扯的动作只让盛薰书的牙齿更嵌入手腕,血水顺着胳膊蜿蜒而下,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许嘉年又发现对方的手正在颤抖。坐在地上的人好像正处在冰天雪地且没有衣服保暖,孤独又无助,眼看着就要被冻死在这里。

  这时候,含糊的声音从盛薰书嘴里传来,他念叨着相同的音节,来回都是“许嘉年”,来回都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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