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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之名_紫微流年【完结+番外】(40)

  轮到少年,忙碌的征兵官头也不抬。

  “名字。”

  “修纳。”

  “有无犯罪史?以前是gān什么的?”

  “没有,佣工。”

  征兵官抬头一瞥,愕然脱口。“开什么玩笑,小鬼也来应聘,滚一边去。”

  人群爆出了哄笑,纷纷嘲弄。“滚开小子,去找妈妈哭吧。”

  “毛没长齐就敢跟人抢。”

  “就那小个头,还没枪高呢。”

  哗然哄笑中少年依然坚持。“我符合规定的年纪,这是身份证明。”

  规定的年龄是十七,少年看来最多十五,征兵官一口拒绝。“回家吧小子,军队不要你这样的,多吃几年饭,胳膊能拿起枪再说吧。”

  人群再次哄笑,一声突如其来的痛叫转移了人们的注意。

  在少年处碰壁的壮汉再度cha队,殴伤了一个倒霉鬼,顺利挤进了前列。

  “如果我赢了他?”少年突然开口。

  “凭力气决不可能,少玩些jian猾的小把戏,我确定……”

  征兵官轻蔑的话还没说完,少年像一只灵巧的猎鹰翻出去,落在得意洋洋的壮汉面前。周围的人眼前一花,壮汉被一记重踹踢出去,飞越两三个人撞地昏厥过去,庞大的身躯扬起了一阵灰尘。

  一片寂静中少年走回来,一翻腕夺过了征兵官的佩枪,砰然一声枪响,人群惊哗的退开,空出了一个大圈。

  垂下的枪口冒着烟,百米外的钟楼上落下了一只鸽子。

  递还枪,少年的眼眸定在征兵官脸上,森然令人生畏。“还要什么条件?”

  目瞪口呆了半晌,征兵官递过了表格。

  新兵训练相当辛苦。

  老兵的压迫欺rǔ数不胜数,每个人都憋了一肚子气,唯有修纳对各种难以负荷的cao练甘之如饴。他已经很qiáng,仍在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更qiáng。

  铁匠达雷近乎虚脱,长时间的负重奔跑耗尽了体力,黝黑的面孔变为汗淋淋的苍白。抵达终点时,队伍里只剩十分之一的人能勉qiáng站立,看热闹的老兵在一旁嘲笑,对例行下马威乐此不疲。

  扔下沉重的背包,达雷扶着膝盖喘气,无意听见三个老兵的低议,不怀好意的眼神正盯着缓步消解疲倦的修纳。发现达雷的视线,其中一人比了个下流的威胁手势,依然肆无忌惮的谈笑。

  显然那小子过于jīng致的面孔引起了某些邪念,达雷皱了皱眉。

  几周训练相处下来,他知道瘦弱的修纳耐力极佳,但老兵的恶意侵扰又是另一回事,禁不住找了个机会私下提醒。“修纳?”

  正排队打餐的少年无表qíng的回头。

  “小心一点,最近可能有人找碴。”达雷声音很低,并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意外的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修纳罕见的开口,微冷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谢谢。”

  之后的几天或许修纳有所警醒,一直不曾落单。新兵训练逐渐接近尾声,一天夜晚熄灯前,连长突然点名。“修纳出列,去三号仓库搬东西。”

  入夜时分仅点了一人,傻瓜都能看出陷阱。见修纳一言不发的下chuáng,达雷忍不住扬声。“他一个人或许不够,长官,要不我也去。”

  连长似笑非笑,语气凶狠。“你倒够义气,但该学着做个聪明人,闭上嘴老实睡觉!”

  灯熄了,所有人都明白修纳被单独叫出去意味着什么。

  看不惯少年平日冷淡的人幸灾乐祸,更多的人沉默不语,没人乐观到认为修纳能全身而退,议论声渐渐低下去,达雷翻了个身难以入眠。那小子还未成年,长得又太秀气,根本不该进入láng群般的军营。

  巡视的夜哨走过,走道一片寂静。

  隔了许久有脚步声传来,在门口稍停,转去了隔壁的水房。

  达雷避开巡哨溜过去,果然是修纳,正仔细的洗手。

  清澈的水流带着血色,达雷心底一沉。“你还好?”

  修纳侧过头,脸和衣服完好,没有被揍或撕扯的痕迹,幽暗的眼眸犹有锐意,见是他收起了冷色。“嗯。”

  “你受伤了?”达雷无法确定少年是否有其他难以启齿的伤。

  “血是别人的。”淡淡的语气没有任何异常。“那几个家伙应该会安份一阵。”

  达雷怔住了,半晌才没话找话。“或许……过头了一点,我们还是新丁,惹了老兵恐怕会被那群混帐故意恶整。”

  修纳不在意的拧上水龙。“他们违反禁令深夜进入仓库,犯规最重的不是我。连长的手段无非是qiáng制训练,马上要出营了,他没多少时间。”隐蔽的暗伤是对付这类混帐最好的手法,连军医都无迹可寻。

  “你以前是gān什么的?”达雷重新打量起一同受训的伙伴。

  冷淡的眼神缓和了几分,修纳看了一眼铁匠。“我习惯呆在贫民区,谢谢,这点事我还能应付。”

  孤僻的少年突然显得深沉难测,达雷生出兴趣,询问起冲突的细节。

  昏暗的光下,水龙滴滴嗒嗒的淌水,修纳倚着池壁一一回答,漂亮的脸庞略微放松,jiāo上了军中第一个朋友。

  第46章 棱堡

  黑暗空dàng的囚室,一个人倚在墙角一动不动。

  单薄的衬衣浸透紫黑色的血渍,微蜷的双足似乎被高温灼烧,呈现出怵人的焦红,一只脏兮兮的老鼠大胆蹿近,试探的舔了舔血ròu模糊的手指,受腥甜的气息吸引,放肆的跳上了手臂……

  猝然弹了下身体,修纳从恶梦中惊醒。

  除了零星枪响,四周很安静,石屋中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士兵,在恶战的间隙短暂的睡眠。

  从梦境回到现实,修纳抑下狂跳的心脏,竟觉得手指发软。

  不可能是伊兰,公爵的女儿就算被囚也不至于受刑。

  理智十分清醒,心却像被无形的利刃绞痛,无由的恐惧不安,修纳下意识的按住胸口,仿佛触摸着深藏内心的影子。

  担任警哨的达雷被声响惊动,回头望了一眼。“醒了?你脸色真糟。”

  用力擦了下脸,修纳冷静下来,通过观察口窥视外边的动静。“qíng况怎样?”

  “敌人在休息,但我猜下一波攻击不会太久。”达雷不乐观的咒骂。“那个愚蠢过头的霍恩真该下地狱。”

  这次的局面相当麻烦。

  叛军头领盖尔是帝国男爵,出身军队,在领地内实行军事化管制,喜爱残酷的训练。每每心血来cháo便qiáng令村民参与,不服从的一律重笞,这一带土地肥沃却收成不佳,农民面huáng肌瘦,毫无疑问原因在于盖尔男爵随时发作的癖好。

  假如男爵仅仅是过将军瘾及鞭笞无辜,没人会cha手gān涉,但他还有个招灾惹祸的毛病——极度自命不凡。

  男爵对议会施政大放厥词,甚至在赛马会上冲撞了维肯公爵——最得陛下倚重的首席大臣,平日的素行不良正给了公爵极好的惩治借口。自知在劫难逃的盖尔在谋反的帽子扣下前狂奔回领地,凭借多年搜刮的财富和训练有素的村民,gān脆举起了叛旗。

  维肯公爵大怒,委任亲信霍恩将军集结重兵包围了盖尔的领地,要求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不知死活的家伙送上绞架。可惜进入领地唯一的桥被盖尔拆了,临时搭建的便桥又无法承载重型火pào,以至于对结实过头的棱堡束手无策。

  工兵一边赶工搭桥,一边开掘堑壕,缓慢的进度难以实现维肯公爵的意愿。

  在qiáng大的压力下,霍恩将军硬着头皮发起进攻,除了产生几百具尸体外别无成果,最终找到昔日在棱堡gān活的泥瓦匠,重金获悉了一条出入的秘道,派了先遣队趁夜潜入,试图打开棱堡的大门。

  计划很好,只是霍恩忘了置疑泥水匠出现的时机是否过于恰好,因此小队落入陷阱,修纳丝毫不感意外。

  “幸亏你找到这个地方,我们才能撑这么久。”达雷环视了一下作为掩体的石屋,感慨而绝望。“可援军进不来,子弹也快用光了,我们还是得死。”

  盖尔男爵的棱堡很大,数百年前曾经是座要塞,里面几乎像一个小镇,难怪有恃无恐。此刻藏身的地方是个古老的仓库,大批粮袋提供了安全而坚实的屏护。

  他们一出暗道就遇到了扫she,前排的士兵全数阵亡,幸存者凭借尸体堆成的掩体还击,在命运女神的眷顾下逃进了石屋。敌人尽管围困重重,但缺乏火pào一类的重武器一时也打不进来,双方陷入了僵局。

  “你猜盖尔给了那个混帐什么好处让他心甘qíng愿的卖命。”间谍连同先头部队一起被扫成了筛子,明知必死仍然敢于欺敌,这份忠诚实在令达雷困惑。

  “他只是普通的泥瓦匠。”

  “你怎么知道。”

  “看他的手。”修纳用长枪挑起外衣在窗口试探的一晃,没有任何反应。“恐怕也不是为钱,他清楚自己的下场,眼睛很绝望。大概有亲人被扣作人质,很可能比我们更恨盖尔。”

  “你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达雷气结,这才醒悟修纳为何示意自己跟在最后。

  “霍恩不会信,为了尽快攻破城堡他会尝试任何可能,一小队pào灰不值一提。”修纳很清楚坦诚的结果,或者被霍恩以动摇军心的罪名处决,或者事后被恼羞成怒的将军秘密弄死,两种都不太令人愉快。

  “至少我们可以找机会逃跑。”达雷仍是满心不甘。当逃兵虽然后患无穷,但总qiáng胜做pào灰。

  “我不能逃。”修纳抽出枪检查子弹,扣上弹匣,“天快亮了,敌人很松懈,我要趁这个间隙逃出围困,找机会单独行动。”

  “你疯了,外面围成这样怎么出去,况且我们在棱堡中孤立无援,这样做等于找死。”达雷瞪着眼,好像修纳头上突然长了两只角。

  “不出去是等死。”无视置疑,修纳淡瞥了一眼。“你怎样选?找死或等死?”

  攀在二楼檐角,听着楼下激烈的jiāo火,达雷无法相信自己竟同意了修纳疯狂的计划。

  他们悬在敌人头上,满地的火把照得下方通亮。

  敌人正全神贯注的应对被困的士兵,双方借着沙袋的掩护jiāo锋。但只要一抬头敌人就会发现达雷和修纳的存在,随时可能将他们扫成筛子。

  无法抑制的紧张令达雷心跳如鼓,身旁的修纳却呼吸不乱,静静的盯着一侧的屋脊,缓慢而无声的攀援,向目标一点点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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