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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景奈何天_来时霎【完结】(46)

  “所以你他妈给我管好你这张嘴,听到没有!”

  “要我闭嘴可以啊,你亲我一下。”那人撒娇说,“你连自己哥哥都亲,我又不比他差,为什么不能亲我?”

  哥哥?哥哥?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说的是我,我是周景文的哥哥。可是,我真的是他哥哥吗?我是我爸妈收养的孩子?

  我还没琢磨明白,那边周景文狠狠揣了柱子一脚,用的还是他那条受伤的腿。他那脚看着恢复不错,yīn雨天却还是会痛,这一用力他马上就抱着脚往地上蹲下去。

  我一紧张,也顾不得什么,叫了一声:“周景文”,便往他那边冲。

  周景文见鬼似的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又转过头去跟他对面的人说话。他压低了声音,也许只是做了口型,总之等我跑上去时,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

  我蹲下来掀起他的裤脚看,周景文却拉住我的手,凑过来就往我脸上亲,又把头靠到我肩膀上撒娇,说:“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

  “脚不痛了?”我硬着心肠推开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问,“刚才你跟谁说话呢那么生气?”

  “同学,一个傻叉而已,不用理他。”周景文扶着柱子站起来,笑着又问我,“你来多久了?”

  “我都听到了,你同学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景文垂着头站着,站了一会儿大概脚痛,便靠到柱子上,脸色惨淡地望着我,嘴唇动了动,却还是嘴硬:“没什么意思。那人纠缠我,我不想理他,才编了你的故事,本来是想让他明白我只爱你,谁知道他那猪脑子真假都分不清。”

  “你说你编故事?周景文,我要是信了我就是猪脑子。”

  他脸一下子就白了,伸手要抓我的手,被我挡开了,他咬了咬牙,说:“哥,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我生气地瞪着他:“少给我转移重点。你说实话,我真的是爸妈捡回来的?”

  “不是!”

  “是不是?”

  周景文却突然发脾气,转身就走,我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看他拖着腿走得很痛苦的样子,又忍不住追上去跟在后面。

  “回家吧。”周景文停在我爸的车前说。

  我搞不懂他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他,周景文拉了车门就坐上去。我想起来我刚才走得急,车门都没锁。我站了一会儿,也跟着上了车。

  雨下的很大,风也大,周景文似乎有点怕,转头跟我说:“哥,咱等一会再走吧,这么大的雨不安全。”

  我抓着方向盘,头也没回地问:“你怕我回家问爸妈?”

  “哥。”

  周景文小心翼翼地喊我,我不理他,心里一直回想着刚刚地库里听到的话。虽然不确定,但我其实是相信了的,想想我爸妈一直以来对我不太搭理的态度,这种猜测就更确定了。

  回我家的路其实有两条,一条比较近,但最近修路不好走,另一条路远一点,路面修整不错,只是得过一个斜度很大的坡。

  就在这两条路里,我做了错误的选择。我本来想的是,周景文的脚不适合颠簸,再说那个坡我之前也走过,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我没料到的是,我爸的车却好死不死出了问题,刹车根本不管用,以至于车冲下去时,我一发现脑子一下就白了。周景文发现我的异常,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也白着脸绷紧了身体。

  事故就发生在一刹那,我们的车刹不住,对面却又来了一辆重型卡车,我跟周景文都看到了,可是要躲开显然来不及,我拼死打转了方向盘。

  我记忆力最后的印象,是周景文在最后一秒里,用他的身体紧紧抱住了我。我听到了震天巨响,连痛都没感觉到就失去了意识。

  第五十五章,清醒

  最先醒过来的是耳朵,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听到无比清晰的滴滴滴的声音。身体的其他器官也慢慢恢复知觉,无力地张开眼睛,茫然四顾,入眼是冰冷的惨白。

  是的,我看出来了,此时此刻我在医院。我以为我会死,但仍然又活过来,像被烈火烧过的糙木,历经一场漫长的chūn雨,仍旧顽qiáng地挣扎着活过来。

  可是周景文呢,那个用身体帮我挡住灾难,留着血还在我耳边不停说着“不能死不能死”的周景文呢?

  我闭上眼睛,心里哀痛难抑,眼底却没有泪。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个会撒着娇耍着横,就为了要跟我在一起的周景文,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那个下雨天,再也回不来了。

  我攒了些力气,抬手将口鼻上的氧气罩扯掉,又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我想爬起来,只是这具不知道躺了多久的身体,对我的指令毫无反应,只急得个满头大汗,还牵扯到旁边的机器发出尖利的蜂鸣。

  我转头看看,对那架冷酷到无qíng的机器厌烦至极,但我奈何不了它,唯一能做的,是努力挪动我的手,将贴在胸口上的东西也一点点扯下来。

  瞧我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要我有足够的力气,能像围围巾一样将它套到脖子上,然后稍稍一用力,便可以结束我罪孽又苟延残喘的一生。

  我觉得这辈子最大的智慧也就在此。可惜我主意打得太好,上天却不给我赎罪的机会。我用了全身力气,才将那几根五颜六色的电线套进脖子里,病房门却在一片蜂拥而至的脚步声中被重重撞开。

  “周景辰!”气急败坏的沈宴。

  “周景辰!”一脸担忧的艾伦。

  我冷眼看向他们,心里觉得好笑,真没想到这辈子,竟还有机会同时见到这两位武林高手。我对他们笑,手上却更加用力。

  沈宴第一个扑上来,一手死死捏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则费力的一根根掰我的手指头,仿佛那里边还有什么他在意的东西。

  但我知道我手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也没有爱,完完全全空无一物,真不晓得沈宴这样不顾一切又是何必。

  “松手,快松手周景辰,我叫你松手你听到没有!”沈宴脸红了又白,冲我大声喊,一点也不记得他曾经也对我温柔过。

  见我动也不动,他气急败坏地又喊艾伦,“你他妈还发什么愣,赶紧过来帮忙,他要把自己勒死了你没看到吗?”

  沈宴太夸张了,我怎么会把自己弄死呢,我那么怕死,一直都很惜命地活着,我又怎么会自杀。那样懦弱的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周景文。

  我一边笑着,一边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看的一部武侠剧,正反两派都是高手,实力也相当,为了争个高下,打了三百回合也没个结果,他们打得不累,看的观众都恨不得cao起遥控给他们一刀。

  我不是那个编剧,注定写不出这么狗血的剧qíng。沈宴跟艾伦玩得多起劲都跟我没关系,我也再没兴趣等最后的结局。我闭上眼睛,呼吸不畅带来的眩晕让我觉得安慰。

  但我到底还是战斗值太低,沈宴一个也就算了,再加上艾伦,他们围着我又是掰手又是骂,急了的时候甚至给我扇耳光。倒也不是真打,只是气势有点可怕而已。

  沈宴终于从我手里扯出了最后一根线,他重重地出了口气跌坐在chuáng上,瞪着发红的眼睛看我,艾伦则用他的手指摸我脖子上的痕迹,出口就骂:“他妈的你玩真的!”

  我只管跌在被子上大笑。我是玩真,因为谁说玩儿不能成真呢。

  “陈林,”沈宴语气不好,但还是克制地问艾伦,“能不能请你出去一下?”

  “不去!你想gān嘛?”艾伦不负所望地瞪回去,“姓沈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变成这样,跟你脱不了gān系。你想要他死,大可以一把勒死他。”

  沈宴像被艾伦踩到痛处,猛地转过头去看艾伦,他目光狠毒,若是真的武林高手,只怕已经飞出无数的暗器。

  “我知道我做了什么,不用你他妈来提醒。”

  艾伦不甘示弱地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沈宴,沉着脸说:“最好记得,你这个人渣!”

  “滚!”沈宴低头咬牙切齿地吼。

  我看着他脖子上因为愤怒而bào起的青筋,觉得又陌生又稀奇。这个人啊,如果不是发生这么多事,我又怎么知道他原来如此多面。

  “小景……”

  沈宴惨白着脸看我,看了一会儿还流下两滴泪,他用他的手摸我的脸,然后是我的脖子,它们都太难看了,所以他哭得那样凶。

  演技真好啊我想,想着想着心头一热,鼻子也是,好像本该从眼睛里出来的东西,一激动就全跑喉咙里鼻子里了。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渐行渐远,终于,我又可以彻底清静了。

  再一睡又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我做了个漫长的梦,可是梦里人事过于杂乱纷扰,梦醒反而什么也没记住,只知道身心俱疲,连张开眼睛这样的事也要挣扎了又挣扎。

  还是一样的房间,还是该死的滴滴滴的声音,不同的是,我好像已经没有机会再尝试解救自己,因为有太多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正各怀心事地盯着我。

  还以为是我睡得久了,脑子一时糊涂,在梦里回错了身体,所以才会见到本不该见到的人。遂又闭了闭眼睛,等确定自己真醒了的时候再看,却没有不同。

  沈宴,艾伦,威廉,这几个也就算了,但我爸我妈居然也在,我妈坐在chuáng尾低头抹泪,我爸则绷着脸闭眼靠在门边的墙上。

  “威廉……”我转头对他笑。实在是这么多人里,我唯一还能坦然面对的,也就只有他了。

  威廉红着眼走过来,在我chuáng边蹲下,又笑又哭地叫我:“景哥哥……”

  我微微笑着:“对不起,之前没有告诉你。”

  威廉立刻板起脸来:“所以我很生气你知道吗?景哥哥,我和琳达下个月结婚,你得快点好起来,然后给我做伴郎。”

  我不由地有些高兴:“恭喜你,终于要结婚了。”

  威廉红着眼又说:“景哥哥,琳达说要请你做我们孩子的gān爹,这个你不会拒绝吧?”

  “gān爹吗?”我笑着问。

  事实上自我跟周景文在一起后,就从未想过有生之年,也会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软糯的家伙,趴我怀里喊我爸爸。gān爹自然又不同,但只怕我连这一声gān爹也等不到。

  “你那些破事还要啰嗦多久?”艾伦一脸不耐烦,走过来拎着威廉的领子往外拖,一边对我不满地抱怨,“周景辰,你到底从哪看出这家伙有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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