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戏开拍，导演朝对讲机吩咐了几句，灯光摄影道具统统就位。
第一幕，余文荣坐在桌前，皱着眉，神情焦虑地看着什么，灯光逐渐晦暗。片刻后，他瞳孔颤动，一手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眼眶微红，喉头滚动，逐渐低吼出声。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表演吸引了，赵恺乐心里一紧，默默想牛啊牛啊，不愧是影帝，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啊！
几秒后，数滴眼泪顺着余文荣的两颊缓缓流下，他一手翻过，遮盖住自己的双眼，哭地浑身发抖，难过得仿佛是失去了生命中某一位至亲至爱之人。
导演朝摄影师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别掐镜头，接着拍。
余文荣的状态果然还没有过去，他哭得止也止不住，嘴里喃喃念着那人的名字，悲伤到极致的同时，又要被职业给予的使命感狠狠压制着汹涌的情绪，他一手握拳，将这种矛盾感演绎得淋漓尽致。
赵恺乐抬头，展航已经在位置上待命，他双眼死死锁定余文荣，显然也已经被带起了点情绪。
导演仍然没有叫停。
展航抬手敲门，余文荣使劲收敛情绪，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哑着嗓子说了声：“进。”
“报告连长。”展航犹豫片刻，小声说：“您.......”
“说你的事。”余文荣冷冷道。
然而他说这一句的时候声音没压住，有一个字稍稍破了音，但不太明显，至少在场两人都还没出戏。
赵恺乐正看得紧张，导演忽然喊了卡。
“.......”
这都要卡吗？！！
赵恺乐难以置信地想，气氛都烘得这么好了也要卡吗？！一个字而已，后期再收音补上不就行了吗？！
“这句情绪不太对。”导演朝两人说：“再来一条啊，还有展航，别绷的太紧，人前你们是一个团里的兵，人后是师徒，徒弟见了亲师父，别这种表情。”
他说到点上，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对着余文荣就演了起来。
赵恺乐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看来这导演还真有两下子啊，不是虚的。
艺人们在场内一遍一遍地磨，助理和工作人员们裹紧外套站在场外看，角落里已经有好几个呵欠连天的，还有一些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戏的小群演抓紧时间在椅子上闭眼补觉，一片苦相。
第二场夜戏，展航和另外一个年轻男艺人饰演的新兵起了冲突，两人你来我往，吵得结束了操练路过的大兵们都过来看戏。余文荣和一个同僚从旁边路过，见状上来直接给了展航一脚，展航闷哼出声，当即被踹得跪倒在地，抬眼时恨恨盯着对面的冤家，又回头看了眼余文荣，似乎很是不解。
那一脚是结结实实踹在展航身上的，简直把赵恺乐的心都踹颤抖了，心里大叫余文荣你他妈不会轻一点啊！
导演眯着看了会儿展航的眼神，又卡了，上去指手画脚地示意：“展航，眼神太尖，对和你同届的兵要恨，不满，愤怒，但是对你的长辈，师父，你的眼神是委屈，冤枉，然后才是一点恨意。能理解吗？”
展航站起来缓了片刻，点点头示意自己懂了。
余文荣过去问：“没事吧展航？踹疼了？”
“没事。”展航动了动嘴角：“挨得住。”
第88章 不可以涩涩
当晚挨了两三脚，眼神戏卡了四五次，这条才算过。
导演冲展航竖了竖大拇指，展航没什么表情，冲他点点头，收工了。
赵恺乐连忙上去问他怎么样，展航摆摆手，卸完妆上车，他才低叫了一声草。
“余文荣是不是针对你啊？”赵恺乐简直被之前一系列阴间人的阴间招数搞怕了，现在看谁和展航在戏里面演点矛盾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夹带私活假戏真做以公谋私。
“不是。”展航揉着太阳穴，懒洋洋道：“导演开拍前就说了，能不用的替身的尽量不用替身，能演多真就演多真。”
赵恺乐愤愤说：“哪有这样的.......还传你是哪家太子爷，哪家太子爷能有这种待遇啊。”
展航：“什么太子爷？”
“！！”赵恺乐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犹豫道：“没，外面乱传的。”
他在前面胆战心惊地开车，展航在后面皱眉翻了翻微博，果然看见条展航参演《利剑》龙套竟成二番疑似幕后金主钞能力作祟巴拉巴拉，但不等他点进去详细看内容，这一条博文就被删除了。他沉思片刻，继续往下翻，又看见一条展航卖身幕后金主不惜砸重金捧其上位，接着又是展航真实身份曝光系L圈太子爷.......
“........”展航怒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开局一张路透图，内容全靠编？？”
赵恺乐说：“别生气别生气.......丽姐她们正在处理呢，咱们好好拍戏，用作品说话，那什么，观众心里有杆秤。”
他竭力回忆了一下展航之前给自己说的一堆大道理，勉勉强强拼凑起来，拼成个四不像。
展航原本正在气头上，被他这么一搅和险些破功，努力板着脸道：“妈的，搞投资就光明正大搞，还玩个隐身幕后，也不知道是来帮我还是来害我的。”
“我觉得他应该是真的想帮你。”赵恺乐好声好气地劝道：“谁的钱不是钱呀，肯为你花钱，肯定不能是对你有恶意的，讨厌你的人怎么可能给你花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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