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像是擦不完，谢稚意识到什么，将手撤离，他静静地看着路眠的反应。
没过一会，眼泪停止了，只是路眠的身体还在发抖。
谢稚不敢碰路眠了，他手指收紧，缓缓捏成拳头，声音低不可闻，却被浓重的失落和委屈包裹。
“路眠，你别哭呀……我不求着你喜欢我了，我喜欢你就好了，别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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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客厅开着大灯，沈唯匆忙赶回来，还是没有赶上路眠的生日。
她坐在沙发里，正在缝补衣服，见到谢稚下来，她惊讶道：“没睡好吗?”
在别人家对别人家的儿子做了那种事，谢稚有点尴尬，他疯狂摇头，小声道：“睡不着，就起来走走。”
他原本是想去外面吹夜风冷静一下的。
“阿姨，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吗?”谢稚问。
沈唯笑了笑：“我睡不着，想着反正没事干，早点给芽芽做完演出服，她看到肯定很开心。”
谢稚刚见到沈唯时，曾在路眠面前夸过你妈好年轻，路眠不冷不淡地解释，沈唯并不是他的亲妈。
不是亲妈胜似亲妈，沈唯这个后妈非常好。
谢稚找了喝水的借口在厨房冷静，虽然不渴，他还是连灌了两杯水。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路眠哭，只流了些眼泪，眼睛鼻子就变得红红的。
比起心疼，他却觉得这副模样的路眠好漂亮，更像一只脆弱的小兔子了，想将他抱进怀里好好疼惜。
可是，这只兔子好像一碰就会碎。
……
“阿姨，我上楼睡觉了，您早点睡哦。”谢稚上楼前，特意跟沈唯打了声招呼。
沈唯笑道：“好的，晚安。”
脑中闪过路眠蜷缩成团颤抖不停的样子，谢稚捏紧拳头，停下了上楼的脚步，看向沙发里的沈唯：“阿姨。”
“怎么啦?”
谢稚抿了下唇：“路眠他……”
他声音毫无底气，刚开口就卡住了。
冷静下来后，路眠从前对他的抗拒似乎并不是真的厌恶，路眠也亲口说过不讨厌他。
他不觉得路眠在无意识时也会排斥他，他自认自己还没那么讨人厌，那只能是路眠自身的原因了。
路眠他是生病了?路眠他怎么了?
问题早就在脑中，却迟迟没有办法问出口。
“没什么。”谢稚摇摇头，还是没有问出来，“我想说，路眠很好，阿姨您也很好，谢谢你们的招待。”
“小谢。”沈唯放下手上的衣服，叫住了谢稚。
她起身走到楼梯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阿姨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谢稚：“嗯?”
沈唯：“我嫁给眠眠爸爸时，最担心的是眠眠会排斥我，没想到，那孩子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情。眠眠那时候快高考了，家里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操心，芽芽很独立，很多事情她都会自己做，我很轻松，可眠眠还是每天坚持回家住，他爸常年不在家，我知道他是不放心我和芽芽在家，怕家里有需要男人出力的地方。”
“那孩子喜欢将心里话憋在肚子里，可心是好的，他是我见过最善良最会体谅别人的孩子，如果他说话有得罪你的地方，请你谅解，他没有恶意，他只是用错了表达方式。”
谢稚笑了笑：“阿姨您放心，我知道的。”
沈唯说的，谢稚早就注意到了，只要有心去观察，都能看出来路眠很好。
路眠那点故作冷漠，口出恶言，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样，装得一点都不像。
沈唯松了口气，将话题拉回到刚才的事情：“你刚才是想问我眠眠的事情吗?”
谢稚垂眸，坦诚道：“我想问，路眠是不是有什么病，但他没有跟我提过，我想他应该是不想让我知道吧。”
沈唯笑容淡了几分：“其实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我看的出眠眠很喜欢你，他迟早都会告诉你的，阿姨想拜托你的就是这件事。”
“眠眠高三那年生过一场大病，是我嫁给他爸爸前的事情了，我只知道他很讨厌跟人肢体接触，跟芽芽接触是没事，但碰到别人，他身体就会产生剧烈的排斥反应……”
谢稚刚才就想过这种可能，但是有些离谱就没确定，没想到会是真的。
沈唯：“这孩子不爱说话，看上去又冷漠，我很担心他在学校交不到朋友，看到你，阿姨就放心了，阿姨想拜托你好好照顾眠眠，他有这种病，所以很讨厌跟人接触，他可能没有跟你解释过，但他绝对不是讨厌你。”
“他只是不会表达，总将真话憋在心里，如果眠眠的表达方式让你不开心了的话，你来家里，阿姨做好吃的补偿你。”
“路眠，我可以抱抱你吗?”
“不可以!”
“我之前安慰过你了。”
“你安慰人的方式好糟糕。”
“手臂放下，不许动。”
“别碰我!”
“闭嘴，不然不给你抱了。”
谢稚怔怔盯着自己的掌心，指尖残留的路眠肌肤的温度早就散去，那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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