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在外人面前尚且寡言，说：“养家糊口。”
“上次有个叫杰森客户来我们这，”领导忽而转移话题，“是你帮着翻译的?”
周朗道：“只会几句蹩脚的英语。”
领导看上去还挺欣赏他，笑着说：“你还挺谦虚。”
周朗牵了牵嘴角。
简单搭了两句腔，领导就晃着身体走开了。
他这里看看，那边逛逛，有狗腿一点的员工眼尖看到，拿着扇子跟在他屁股背后扇风。
领导说晚上一定要请大家吃顿饭，周朗在众人之间推辞不成，只好跟着去了。
吃饭的时候，领导坐在主位，扫视一圈道：“我今天啊，看了一眼你们这工程进度，还不错。”他话头一转，“但是，你们这各干各的，我看不出团结的意识啊，管事的有没有啊。”
这里头年龄大点的，开口说：“领导啊，我们这哪有什么管事的，不就是上头发任务，我们跟着指令做嘛，都是吃体力活这饭多钱，干不了那动脑子的。”
领导眉头一皱，严肃起来，“这种心态你觉得能成事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最基础的工作都完成不好。”
“我看啊，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只会搞得一塌糊涂!”
说罢，领导手指一伸，指着周朗，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朗。”周朗沉声道。
“嗯。”领导继续道，“看来我没认错人。”
桌上响起一片唏嘘声，领导慢慢道：“我跟你们王经理商量过了，暂时让周朗任副经理。”
有人不满地高声：“为什么是他啊，领导你这就不公平了吧?”
领导也不恼，笑了笑，“别生气，这个任职啊，只是临时的，要是干得不好，我可不会给他转正的。”
“你们之中呢，要是有谁比他能干，也可以毛遂自荐，我都会秉持着公平公正的理念，择优录选。”
说话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跟周朗熟悉一些的那个同事用手肘戳了戳他，“周朗，你大发了啊，真牛。”
周朗浅蹙眉头，倒没觉得是件多大的喜事，他抬眸对上领导的视线，道：“我会好好干的。”
“这样吧，周朗，你明天做个计划交给我，就把你们这哪些人做什么事，分了多少天多少量的活都给我条条框框的列出来。”
包厢里的灯光有点亮眼，周朗缓了缓，记下这些信息，答：“好。”
领导笑笑，“年轻人，机会往往是你自己带来的，继续努力吧。”
领导这回确实是特意过来看看的，先前王经理虽然没明说，但看得出来，工作太多，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王经理擅长做文字类的工作，既然这样，那就再任个副经理，千挑万选之下，领导一眼相中了周朗。
王经理倒也不错，挺看重周朗，明里暗里对他都是夸赞，“他做事踏实，人也活泛，上次临时来了个外国人看装修，还是他帮忙沟通的，促成了一笔大生意呢。”
“噢，你是说那个杰森。”领导想起来。
“对对，”王经理，“周朗啊，确实算是难得的人才。”
“行，那明天我就去会会他。”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一幕。
今日一见，看上去倒也不错，稳重踏实，不像是毛毛躁躁的小伙子。
好不容易等到饭局结束，外头又下起了毛毛细雨，周朗步行去公交站的路上没撑伞，头发被淋得湿湿的，他没什么感觉，沉默地在站牌下等公交。
手里依旧抓着手机，静谧无声，没有消息。
一直等到公交车来，他滴卡上车，车上人挤人，找不到多余的座位，周朗便扶着杆子站在角落。
一扇车窗没关紧，细密的雨丝顺着窗缝飘进来，在夕阳的残晖里，发着星星点点的光。
周朗心头渐沉。
宋意融，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去找你了。
第18章
电话别挂
宋子承生日宴的排场办得很大，甚至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朋好友都来了，宋意融戴着口罩，一个人走正门进来，一时之间竟没人认出他。
宋兆兴和辛曼香二人坐在主桌，头上的顶灯很亮，宋子承在光下，整个人明亮夺目，颇有少年人的青春气。
他在众人簇拥下切着蛋糕，蛋糕很大，看上去有好几层，制作十分精美。
但奶油看上去太腻。
宋意融轻轻收回鸭舌帽下的视线，没上去凑热闹，按住帽檐，静悄悄退了出去。
酒楼门口停满了车，看上去格外拥挤，但宋意融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很舒服。
“小意，等一下!”焦急的脚步从身后追过来。
宋意融心头重重一跳，被这个尘封已久的昵称唤住了脚步。
转过头，他对上辛曼香泛红的眼睛，是太久违的一场见面了。
“这么久不见了，”辛曼香走近，可即便是踩着高跟鞋，还是要比宋意融矮一些，“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啊?”
她没怎么变，面容保养得体，看上去依旧柔美。
宋意融把手揣进外套口袋，垂下眼皮，说：“你们一家三口挺幸福的，我就不去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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