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吸吸鼻子，没接这句话，反倒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满肚子委屈：“爹，我好疼，您看看您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要是把我打坏了，您上哪再去找我这么好的儿子呀。”
“皮不死你。”老爷爷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慈爱，伸手摸了摸朝雾的头发。
这场戏演完，老爷爷将朝雾扶了起来，他拍拍朝雾的背，问道：“打到了吧，疼吗?”
朝雾摇摇头，笑道：“不疼，您没用力气。”
老爷爷跟着笑了笑，看见朝雾变得那么乖巧的模样，他忍住想要再摸摸朝雾脑袋的冲动，退出了房间。
陈亭非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看着站起身的朝雾，问道：“为什么挑的这场?”
来试镜莫惊蛰这个角色的，多半挑的都是莫惊蛰性格转变，冲突最大的戏份。
朝雾：“不管演哪场戏，我要演的那个人都是莫惊蛰，演哪一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挑这场，是觉得这是莫惊蛰整个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听到朝雾不算回答的回答，陈亭非嗤笑了声：“你先回去吧。”
“好的。”朝雾点点头，退出前关上了房门。
天真烂漫的少年不难演，但要演出真实不容易。
粗略看人物剧情与台词，只能浅显看到莫惊蛰。莫惊蛰是个只会惹事的败家子，他没有可取之处，又不是亲生的，怎么能受到莫大善人的疼爱呢?
陈亭非翻看剧本，脑中闪过青年坐在地上抱住老人大腿时的模样。
十五岁的莫惊蛰，其实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朝雾那双眼睛会说话，看到这幅样子的莫惊蛰，连他都会忍不住原谅莫惊蛰做的那点混账事。
朝雾想给他看的是真实，证明自己并不是只局限于外表，朝雾愿意突破与改变。
他看走眼了，这小孩跟他想的不一样。
——
朝雾和小秦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与从车上下来的霍升撞见。
霍升今年35岁，朝雾刚遇见霍升的时候，霍升还是个临近中年事业惨淡的忧郁青年，与现在西装革履梳着背头的家伙判若两人。
与其说霍升带了朝雾六年，不如说霍升借了朝雾的光，慢慢爬到了公司高层的位置。这几年他手底下带出过几个挺红的小鲜肉，只是他个人的名气还远远没有那么响亮，就先开始目中无人起来了。
站在陈亭非的地盘上，霍升收敛起怒焰，他拉住朝雾的手，低声质问道：“你见到陈导了?”
朝雾刚才哭过，眼睛还是红的，他沮丧地垂着脑袋：“我应该演不了莫惊春了。”
霍升松了口气，他就说嘛，就算朝雾走了狗屎运能见到陈导，就朝雾第一次看到陈导那吓得不敢说话的怂样子，朝雾能翻出什么花来?
看朝雾这模样，估计连话都没好好说就被赶了出来。
“哎，我这边正忙着呢，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霍升皱起眉头，“你放人大导演鸽子，还以为大导演会那么好说话，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莫惊春那角色当初是我挤破了头给你谈下来的，你自己不好好珍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朝雾低着头，任由霍升说他。
霍升：“你也别觉得是你哥抢了你的角色，他是好心帮你，你们是兄弟，这角色给你哥也是一样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朝雾在心里冷笑，话说得好听，霍升当初那么拼命谈下这个角色，本来就是给卫杨准备的。
见朝雾一如既往的听话，霍升语气温和了点：“朝雾，我知道我这几年对你关注少了，但我也没办法，公司让我带新人，我总不能拒绝吧，卫杨的经纪人不干了，公司把卫杨塞给我了，你俩是兄弟，关系又那么好，今后你们就一起好好努力，相互帮助。”
朝雾抬起头，正想讽刺霍升几句，霍升背后的马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卡宴。
郁延黑着脸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了朝雾面前。
“郁延?”朝雾错愕间，郁延从霍升手里拽出他的手，紧紧地握住。
朝雾全身僵硬，郁延怎么回来了?
霍升被突然出现的郁延吓了一跳，再看到郁延阴沉的表情，他急忙解释：“郁少爷，我这是……”
郁延看也没看霍升，盯着朝雾泛红的双眼，声音冰冷：“他欺负你了?”
第8章
你可以跟我说
朝雾没有回答郁延的问题，只是眨了眨眼睛。
尽管郁延承诺过会帮他，也说过那些让他感动的话，但，郁延能没有条件的帮他一次，帮他两次，不可能次次都会帮他。
朝雾无法确定郁延的承诺的有效期是多久。
他很有自知之明，不然他在见到郁老爷子的时候，早就开口向郁老爷子求助了。
求人要用在大事上，面对这种小事，朝雾没有任性的权利。
如果郁延真是他伴侣，他还可以坦然直接地跟郁延哭诉委屈。
朝雾选择沉默。
朝雾下眼睑的睫毛很长，被泪水打湿后粘在哭得绯红的皮肤上，他仰头看着郁延，他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好看，也最能将自己的委屈展示出来，水洗过的眼眸十分清澈，他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在郁延望过来的时候，小幅度地往下压了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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