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池朝不知道陆戈房间小夜灯的明亮程度，真就一点都察觉不到对方的有意为之。
陆戈的温柔一直都很安静，仿佛嵌入空气般不易察觉。
可那种照顾又确实存在，所以一旦和他相处久了，就会觉得特别舒服。
池朝忍不住轻轻翻了个身，从背对着陆戈变成仰躺，又成了面对。
想到这个人还有几个小时就要走了，他的心里就舍不得。
房间里很安静，池朝能听见他们两人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
偏头悄悄看上一眼，陆戈合着眸正在睡。
窗帘没拉严实，有清冷的月光从缝隙中倾泻而入。
池朝借着那点微弱的光源，用目光在陆戈的五官上描摹良久。
被子遮在下巴上，陆戈的嘴唇被月光照得像是没了血色。
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
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伸出手指，试探性地缓慢接近，然后蜻蜓点水般点在对方的眉骨。
“弟弟，”陆戈依旧闭着眼睛，“干嘛呢?”
池朝吓了一跳，赶紧把手给收了回来。
陆戈睁开眼睛，眸中带了些疲惫：“睡个觉都不老实。”
池朝垂了眸子，有些内疚：“睡了。”
陆戈明早天不亮就要赶飞机，他还在这里折腾什么?
“弟弟，”陆戈把手臂伸到外面，搁着被子拍了拍池朝，“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池朝轻轻「嗯」了一声：“你也是。”
停了一会儿，陆戈像是睡着了，但又像是中途醒来后的自言自语：“我就是不放心你…”
他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只是躺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被池朝推推肩膀给叫醒：“哥，起来了。”
陆戈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看着池朝把干洗过的衣服递给他，然后继续坐在床上发呆。
天亮了吗?
他是要走了。
“哥?”池朝换好衣服坐在床边，抬手在陆戈面前晃了晃，“醒醒神。”
陆戈这才闭上眼睛，使劲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了哥?”池朝揽着他的肩膀，“头疼吗?”
陆戈本来还想否认，但是肩头被池朝这么一握，整个人就几乎靠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打算硬抗着的疲惫，突然就有了安置的地方。
“有点。”陆戈重新闭上眼睛。
“喝水吗?”池朝低头问道。
一呼一吸间吐出来的热气拂了陆戈一耳朵，他下意识的歪歪脑袋，在池朝的锁骨处蹭了蹭耳朵。
池朝手上的动作一顿。
陆戈「嗯」了一声，他的确是有点渴了。
池朝慢半拍反应过来，端起放在床头的一次性水杯，一点点喂了陆戈半杯水。
“好点没有?”池朝又问，“要去医院看看吧?”
还去医院看看，陆戈无奈地笑了笑。
他本人就是现成的医生，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还能不知道吗?
“没事，老毛病了，”陆戈拍拍池朝的手让他放心，“时间还早，你再去睡会儿。”
估计是这往返的时间太短，时差压根没倒过来。
他忙着应付齐箐，又忙着照顾池朝，头疼一下也可以理解。
“我不困，”池朝说，“你头疼的厉害就等等，不行改签。”
陆戈解开睡衣的纽扣，笑着提了提他的小腿：“你知道下一班飞机是什么时候吗?还改签，说的跟真的一样。”
他这次头疼的程度尚且能够忍受，换做以前陆戈缓个半分钟该干嘛干嘛，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走两圈也就恢复正常了。
可是这次因为池朝莫名其妙地那么一揽，好像整个人都变得虚弱了起来。
他都多大年纪了，还得让个孩子照顾，陆戈觉得自己这哥当的也是没谁了。
“我不放心你，”池朝把睡衣叠好收进行李箱，“你这个状态能坐飞机吗?”
陆戈坐在床边开始穿鞋，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我做的飞机比你坐的高铁都多，你还不放心我。”
池朝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抽出拉杆握在手里。
陆戈站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贴身带着的证件是否齐全。
“几步远的路，你就别跟着出去了，”陆戈说着要去拿池朝手里的行李箱，“十二点才退房，你多睡——”
他的话说了一半，指尖也只是堪堪碰到了拉杆。池朝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哥…”
陆戈整个人先是一懵，反应过来后抬手搓了搓池朝的背：“哎…没事的，再过几个月就回来了。”
“嗯…”池朝的手臂扣在陆戈的后腰，没敢用力，就那么轻轻环着。
他的下巴垫在池朝的肩膀，用脑袋撞了撞池朝的：“攒了一晚上黏糊劲现在开始了是吗?”
池朝不理他，只是又喊了声「哥」。
“又来了，”陆戈笑着揉揉池朝的头发，“喊完之后又没话说。”
“有话说，”池朝道，“我每次喊你都是因为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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