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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_顺颂商祺【完结】(6)

  两人一俯一仰,近得能感受到对面的呼吸。只要一个人稍稍动一下,两张嘴唇就能贴合到一起。

  可是谁也没动,就这么僵着,镜片上都蒙上一层雾。

  “我就算留下,又还能待多久……一小时?两小时?”柏知望出于习惯,捏捏他的耳垂,压抑着颤音问,“我配吗?”

  耳朵后边的温度,激得秦舟颤抖。

  耳后是秦舟的禁区,因为之前每回做 爱时只要柏知望一咬耳垂他就得缴械。柏知望蔫儿坏,床 上整的花活可以把人磨得半死。可秦舟以前就吃他这闷骚的劲儿,爱看温和有礼的研究员情动爆粗。很恶劣,又很爽。

  回忆太过火,秦舟想不下去,慢慢把嘴角扯平,眼睛还弯着,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那……”

  话在舌尖含了两秒:“咱们就到这了是吗?”

  “嗯。”柏知望在秦舟头发上薅了把,撸猫似的,不知道是让他留步别送机还是有别的意味,“到这就行,小船。”

  这小名挺久没喊,冷不丁提起来还有点生疏。

  秦舟鼻头一酸,眼眶刷地就红了。他假装摁起太阳穴,挡住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那我不送了,行李会给你打包好的,放心。”

  柏知望自己心里都酸得发苦,定睛一看,对面人眼圈都红了,他不得不拉出安慰的笑,“谢谢。”

  在这说“谢”怪可笑的,秦舟嗤声:“客气什么。”

  撂下这句秦舟就掉头回客厅了。

  柏知望孤零零地在门口站着,看着背影,忽然很想最后再抱秦舟一次。他顿了顿,极轻地说:“再见。”

  砰的一声,大门紧闭。

  过了不知道多久,秦舟行尸走肉般起身,把前男友穿过的拖鞋扔进垃圾桶里。

  走一个人而已,没什么好留恋的。

  然而这事不经想,一想大脑就忍不住给心脏发指示,告诉它,现在缺了一块,很大一块,曾经恨不得血肉相连的那种。

  到这个年纪就算真少块肉也不该让喜怒形于色,只是秦舟真的很疼,眼泪沉默地流,到最后万籁俱寂,只剩阵阵抽泣声。

  作者有话说: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在521被老婆赶出家门吧!

  第4章 躲不过去

  身边的枕头并不是第一次空着,自从五岁起秦舟就经常单独住家,爸妈几乎神隐在他的生活里,谈上恋爱后他跟柏知望也是聚少离多,异国三四年尝惯了独守空房,可他头一次觉得这么难熬。

  他翻箱倒柜找到一瓶褪黑素,拆两粒出来吃掉,倒头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放电影。

  年少的柏知望跑国际饭店排半小时的队给他买蝴蝶酥,怕凉了不脆,把它裹外套里染上一怀的甜味;成年的柏知望亲他喉结咬他下巴,大早上反绞他的手,把晨起抬头的东西含醒……

  整夜都想着这些,怎么可能睡得着。秦舟挫败地翻来覆去,恨不得上拳头让自己昏迷。

  这一觉总是醒,每次睁眼他还都以为在梦里,就好像等梦醒了身边还能蹦出个活人来对他笑,说“早安我的小船”。

  半梦半醒间秦舟发了个誓,日出之前,得忘了他。

  闹钟响时秦舟一直在耳鸣,他挣扎着把手机摁灭,洗漱完,坐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糟糕透顶的黑眼圈。头发也有点长,等哪天空了得去剪剪,现在只能拿个皮筋松松捆在脑后。

  各种年轻人爱用的瓶瓶罐罐流程他一样不少,以前他还拉着柏知望一起,说什么“人可以服老但不能瞎老”之类的话,天天把柏老师那张帅脸当作小白鼠瞎涂。可惜今天怎么捣鼓都没用,宿夜不眠,就算拿熨斗来也难救。

  秦舟拖着一脸倦色上班,刚到单位,就有好几个人过来暧昧地打趣:“喔唷,昨晚战况这么激烈呀?”

  这些都是美研院新来的技术学徒,跟着老修复师学传统手艺。

  秦舟朝他们抬了抬下巴,“覆背学会了吗,你们师傅呢?”

  几个小伙子飞速逃了,一边跑一边说:“他回博物馆了呀,那些画阿拉不好乱碰的。”

  偷懒还偷出花样来,秦舟又气又好笑,远远地喊:“那就多摹几幅,不要临场全个色都手抖。”[1]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昨晨已经摹过啦。”

  秦舟一晚没睡已经足够烦躁,这会更是被吵得头疼:“那就去大扫除。”

  这帮年轻人总算规矩回屋,边拿扫把还边嘀咕:“秦老师是不是吃错药啦?平时扫个地就跟要他命一样,今天怎么回事……”

  秦舟确实十指不沾灰,也确实因为分手浑身是雷,但这并不妨碍他拿刀拿笔样样服人。

  他本科辅修过敦煌学,硕博连读学的文保修复,现在大多承接艺术研究和文物活化项目,经手过的绢画壁画少说也上百,话语权就这么来的。

  最开始很多人并不服他,总觉得他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每年暑假度假去的是夏威夷或大溪地或别的什么岛屿潜水,寒假跟着斯坦福附小的邻居一块冬令营,从思南老别墅到外滩八号都有他家产业——这种人不靠家庭不享清福,跑到美研院来窝着,听来都像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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