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是一个网文作家放弃码字的最好时间。
林溪言一脸哀怨关掉电脑，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和几只水笔。他点开手机，调出西班牙语网课学习频道，托着腮满眼呆滞。
早在期末考试前半个月内，林溪言就下定决心要自学西班牙语，哪怕不能学得和汉语一样精通，但好歹不要做文盲，不然每次面对南絮那些突然的西班牙脱口秀，他都只能傻愣愣的享受天籁之音。
网课老师是个油光满面的大叔，下巴上的褶皱堆了三层，细小的胡茬还从肉堆里立起来，密密麻麻的有些难看。他一脸憨笑着，粗短的手指指向身后电子屏幕上的一连串短语，用他那雄浑的嗓音说着：“我们今天来教一个短语啊，Me gusta de ti.”
高原般厚重的音色涌进林溪言的耳朵里，像是专业男高音在婚礼上念经一样肃穆严谨，听的小朋友打了个哆嗦。
林溪言：原来不是所有人讲西班牙语都好听的。
林溪言一把按下了暂停键，又把这页内容截屏，发给了南絮。
林溪言：快，讲一遍，我要听。
南絮：嗯？
林溪言：耳朵被荼毒了，我需要你的天籁之音来解毒。
南絮：你在学西班牙语？
林溪言：嗯嗯嗯
南絮：为什么要学西班牙语？
林溪言：……不想做睁耳瞎。
南絮：这样，你确定让我说这一句？
林溪言：嗯嗯嗯嗯！！
这一下南絮没有立刻回复，对话框界面一直反复提示着“对方正在讲话中”，林溪言盯着屏幕，小脑瓜里闪过一个疑问。
于是小朋友重新回到网课界面，点击了继续按钮，看着那位和善大叔继续讲课。
大叔：“这句话我们日常生活中用得到啊。”
“西班牙语呢，在我看来是一种极为浪漫的语言，所以我今天教大家的第一个短句就是表达喜爱之情用的。”
“解释为，我喜欢你。”
林溪言愣了。
林溪言僵了
林溪言：……我现在换个地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南絮来回念了好几遍，终于在两分钟后把语音发送了出去。
然而小朋友却没反应了。
南絮挑了挑眉，手机屏幕停留在和林溪言的聊天界面框上。屏幕慢慢暗下去，南絮就用手戳一下；暗下去，戳一下；再暗下去，再戳一下……
五分钟过去了，小朋友照旧没反应。
南絮捻着长发末梢，心想大概他是有事没来得及回复，正想退出界面去给自己倒杯水，却在挪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变换了屏幕。
林溪言小朋友把原本的曲奇头像换成了卡通小火箭。
南絮：“？”
怎么的？是要上天？
南絮再次拿起手机，刚好看见林溪言发过来的新消息。
林溪言：恩恩讷讷好好听我要去洗澡啦拜拜拜拜！！！
南絮：一小时前你刚去洗过澡。
林溪言：嗷嗷嗷嗷嗷那我去睡觉啦拜拜拜拜晚安！！！
南絮皱了皱眉，眯着眼睛往阳台上看去。
林溪言的房间正在他家阳台旁边，那间屋子灯火通明，南絮还能隔着纱帘看到他在房间里蹦蹦跳跳的人影。
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最多就二十米，这孩子是当他瞎还是当他傻？
第13章 【13】皮筋儿
我喜欢他身上的乌木香。
——林溪言
林溪言盯着自己的衣柜发愁。
清一色的卡通T恤或者连帽衫，牛仔裤运动裤整整齐齐在下面挂了一排，颜色由浅到深，款式却是那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类型。再加上被他丢在衣架上晾风的，由他亲爱的老母亲欢天喜地买来给他做成人贺礼的鹅黄色双肩包。
林溪言：“……”
这糟心窝子的衣柜。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经20岁男青年该穿的玩意。
林溪言皱着眉从衣柜里抽出那件唯一的纯白色T恤，心里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去买点成年人该穿的衣服。
早上九点，林溪言背着鹅黄色双肩包，带上医用口罩，站在门口和谢女士说再见。
谢女士正在厨房里琢磨黑暗料理，闻言扭头冲他喊了一句：“注意安全！听说隔壁区疫情又有点严重了！戴好口罩！！”
“知道了妈妈！”林溪言捏了捏鼻骨上的口罩，呼吸间的热气从缝隙透出来，铺在镜片上，糊上一层水雾。
他半眯着眼从楼道蹦蹦跳跳下来，走出大门口就看到了站在桂花树下的南絮。
南絮先生今天难得没穿的正经——修身的黑色小脚裤，上身是一件宽松的淡蓝色T恤，肩上跨着小巧黑色皮包，踩着白色运动鞋。长发懒散地披在肩上，手腕间是一串皮绳转运珠手链，看起来很是青春。
南絮冲他笑了笑，招呼着手：“Antes sí.”
正跨过门槛的林溪言一愣：“嗯？早？你好？阿尼阿赛哟？萨瓦迪卡？”
“噗。”南絮笑着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一起往外走：“是早安。”
“早安。An…… s……si？”
“Antes sí.”
“Antes si^……”
“是……”
“啊好了我不学了！”林溪言捂住耳朵，“不学了不学了还是和中国汉字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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