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乐安也望向梁树,“我去隧洞那儿转转,附近有个瀑布,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在这玩?”
这还用选吗?当然是要和喻岭进去打麻将。
梁树正想装作两难拿不定主意地先纠结一会儿,就又听到柏乐安说:“算了算了,那边路不太好走,还得爬坡,你就先在这玩儿吧,让喻岭帮忙看着点儿,别让他们坑你。”
仓库里角落里堆了一些杂物,正中间是两台自动麻将机。
两桌都坐满,旁边还站着好些看牌的人。
里面不止有中国人,还有不少异国面孔,东南亚长相,肤色偏棕黑,短鼻低梁,面部轮廓很深。
见到喻主任领着个生面孔过来,正在看牌的斯里兰卡人很热情地打招呼:
“麻将!”
“麻将!”
梁树:“啊?”
“你好的意思,跟你打招呼呢。”喻岭笑道。
梁树一脸狐疑:“真的假的?”
“嗯,真的,骗你干什么。”
“麻将麻将!”于是梁树也冲他们一笑。
也有些人根本没注意到梁树进来,手上夹着烟,聚精会神,打得正投入。
“哈哈哈胡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高喊,眉间难掩喜色。
一时间,叹气声与嘘声一同响起。
“老胡这牌打的,手真臭!”
“晦气,不打了不打了,吃饭去!”被称作“老胡”的高壮男人骂骂咧咧地站起身。
“喻主任来了,哟还有一个,这不正好俩人,我也不打了啊,吃完饭接着来。”
牌桌上只剩两人,喻岭和梁树拉开塑料凳子坐下。
旁边人递给喻岭一支烟,喻岭接过来,转而递给梁树。
“我不抽烟。”
喻岭也不意外,把手抽回来,咬着烟自己拿火机点上了。
其他人也几乎人手一支烟。
房间里烟雾缭绕,梁树用手挥开眼前的袅袅烟雾,以免影响他看牌。
隔壁桌声音很大,不管牌顺不顺,人人都面红耳赤,大呼小叫。喻岭倒是没那些臭毛病,就只是安静地抽烟,手指随意地在牌面上缓慢摩挲,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梁树不太受得了烟味,印象中喻岭烟瘾不大,也很少在他面前抽烟。哪像现在,一支接一支地抽,像个几十年烟龄的老烟枪。
梁树在旁边吸了不少二手烟,肺都快咳出来了。
梁树右侧坐着的人戴一副四四方方的黑框眼镜,挺斯文,在一群当地民工中显得气质出众。
其他人都喊他“丁总”。
“小梁,刚来这里还习惯吗?”
梁树刚想说话,“咳咳咳……”被浓重的烟雾呛得止不住咳嗽,脸憋得通红。
喻岭看他一眼,默不作声把烟掐了。
梁树没有注意,他缓过来气,实话实说道:“不太习惯。”
“还早着呢,待着待着就习惯了。”丁总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
梁树问:“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内战还没结束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内战?”梁树吃惊道。
丁总回忆道:“大概……08年的时候吧。”
梁树更惊讶了,“哇,这么久!”
“你听别他瞎吹啊,”另一人打断他们,“这人老能忽悠了,他前年才过来的。”
“嗨,看破不说破懂不懂?逗逗新人多有意思,就这点乐趣你还都给我剥夺了,你说是不是啊小喻?”
喻岭点了下头,嘴角噙着笑,“是有意思。”
这里经济落后,周围没什么娱乐设施,交通闭塞,手机信号也时好时坏,不开工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消遣方式不外乎抽烟喝酒、打牌吹牛。
梁树从牌桌上获得了很多信息。
比如,项目上雇佣了许多斯里兰卡当地的民工。
比如,这两台自动麻将机是从当地华人那儿买的二手货,用项目部的货卡拉回来的。
再比如,工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开工了。
至于为什么没开工,倒没人提起。
“小梁,”丁总跟喝多了似的,逮着新人絮叨个没完:“你还不知道吧?421暴恐那天,当时小喻就在科伦坡机场,人差点没回来!”
梁树手一抖,刚起的红中没拿稳,“啪”地掉在了地上。
第27章
“小喻的心理素质是真不错!当时其他人都吓傻了,只有他冷静得跟没事人一样,带着监理他们躲避袭击,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丁总一只手打牌另一只手比划,声情并茂,讲到激动处,唾沫星子飞溅。
从他略显浮夸的叙述中,梁树逐渐拼凑出了那场暴乱的原貌。
上个月,这里发生了一场大规模暴乱,一群疯狂的暴徒在附近的酒店和教堂制造了数起恐怖袭击。
当时喻岭正好去科伦坡机场接从欧洲来的监理一行人,从圣安东尼路经过时,这条路的另一端恰好有一所教堂发生爆炸。喻岭他们离暴乱发生的地方距离还不到两公里,亲眼目睹楼房被炸成废墟,道路两旁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坑与斑驳的血迹。
那场面惊心动魄,足以令人铭记终生。
当时车上一共四个人,他们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乱的人,在一个陌生国度忽然遭遇恐怖袭击,其他人都吓得不轻,尤其是那个司机,出了一身冷汗,脸上汗津津的,握方向盘的手抖个不停。于是喻岭直接打开车门让司机去副驾驶,换他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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