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场上班的时候,由于工作需要,通常要把额前碎发梳上去,露出修剪整齐的眉毛。可能是来得匆忙,梁树没来得及抹发胶,刘海软趴趴地垂着,露出两只清澈的眼睛,再加上表情很懵,一点也不像个成年人,反倒像还未步入社会的高中生。
“又见面了。”喻岭笑了一下。
“你你你……”梁树这才反应过来要说话,口中语无伦次,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脱氧——”
“我叫喻岭。”在他说出那四个堪称黑历史的字眼之前,喻岭及时出声打断了他。
“哦,哦,你好,”他有些局促,慢半拍地说,“我叫梁树。”
见梁树还呆呆地愣在原地,喻岭朝前走了两步,侧头望向他,“走吧?带我去看房。”
梁树连声答应,边走边说:“真没想到,来看房的人竟然是你!”
他语气很兴奋,步伐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
“嗯,我也没想到。”
两人走进大门。
小区内没有划分停车位,私家车随意停放在路两边,只留一条窄窄的道。绿化也几近于无,花坛里杂草丛生。楼洞很矮,要稍微低下头才不至于碰到顶部。
以工程师的眼光来看,小区的规划布局一无是处,而仅作为一个普通住户,居住在这里怕也不会太舒服。
沉默了一路,爬上六楼,梁树才敢回过头看喻岭:“到了。”
“有点简陋哈。”他掏出钥匙,底气不足地笑了笑,掩盖不住地紧张。
岂止是有点。喻岭心想。
推开门,里面竟然是暗的,梁树抬手按开门边的开关,屋内布局顿时一览无遗。
很小的两居室,顶楼,没有电梯,户型不好,背光,常年见不到太阳。
喻岭环顾一周,没发表任何看法,也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
梁树目光始终紧盯着喻岭,唯恐他看完就转身走人。
初见时,仅有一面之缘,梁树对喻岭误解很深,以为他是深居简出的漫画家,远离人群,仿佛住在古堡里的,皮肤苍白的优雅吸血鬼。
其实喻岭并不是养尊处优的人,对居住环境也不怎么挑剔。他住过风一吹就摇晃的活动板房,住过临时搭建的小木屋值班室,与这里相比,条件显然要恶劣的多,那时他都没有抱怨过一句,更遑论现在。
喻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点了几下。
——他要走了吗?
看着他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的手指,梁树的心情一瞬间跌落谷底。
喻岭抬起头,把手机翻转过来对着梁树:“需要转你多少钱?”
“嗯?”
梁树忍住失落,定睛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转账界面,收款人的头像好像……是他自己的。
对于能不能找到合租室友,梁树其实没抱太大希望的,尤其是当发现联系他看房的人是喻岭时。
“你、你确定要跟我合租吗?”梁树震惊地合不拢嘴,不敢置信地确认道。
喻岭淡淡说:“是啊。”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梁树急急地说:“你别因为一时冲动,或者说因为我之前帮过你的忙就……”
“没有。”喻岭平静道。
“我觉得这儿挺好,离我公司近,通勤方便。”
“哦哦,这样。”
梁树松了一口气。
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啊?我到时候要是有空就去帮你搬东西。”
“就这两天吧,”喻岭说,“不用,我东西不多。”
从知道他是脱氧核糖的那一刻,梁树看喻岭就仿佛自带光环,仿佛他四周被明亮的聚光灯围绕,只能看到一片耀眼,现在光芒则更加强烈。
梁树又带他看了两个房间,合租的事就这样敲定下来。
看了眼时间,梁树主动提议:“我请你吃饭吧?”
“小区外面有家面馆特别好吃!”
“行。”喻岭没有拒绝。
小面馆生意很好,等餐口站满了人,空位置也不多。门口的牌子上有标价,十块钱一大碗,价格实惠份量又足。
“这家店的油泼面和酸汤面都挺好吃的,你看哪个合你口味?”
“你吃什么?”喻岭问。
“我喜欢酸汤面。”
喻岭觉得油泼面有些油腻,于是说:“我也吃这个吧。”
梁树又要了两瓶玻璃瓶装的可乐。
等面上来的时候,梁树沉默地咬着吸管喝可乐,时不时抬眼偷偷瞥对面的人。
他有好多话想问但是憋着不敢问。
喻岭看穿了梁树的坐立不安,他在社会中浸染许久,善于察言观色,也擅长引导话题,便随意起了个头,问他怎么会沦落到问别人借钱交租金的地步。
这人没心没肺的,对陌生人不设防,或者是对喻岭太过于盲目信任,没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底细交待得清清楚楚。
“签合同时没注意,被房东坑了,提前付了一年的房租,钱也要不回来了。”
他也不是第一天步入社会,这种行为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
喻岭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同事收留我去他家住,后来……”梁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觉得不太好,问另一个同事借了钱,租了这里的房子。”
这时,两碗面上来了,于是他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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