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申说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心里没底，因为在卓玉的脸上依旧没有看到任何情绪的波动。他甚至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情感障碍，或者脸部神经有问题。
卓玉在消化他说的事，按照卓越申的说法，他爸可是妥妥的大渣男。保不住自己的爱情，还婚内出轨，之后更是享起了齐人之福。
尤其他父亲出轨的当口，是路逢舟母亲怀孕期间，这说起来已经渣成灰了。
卓玉心里的冷风越刮越大，他现在很难界定他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原本他对于上一代的事，不想过多的去过问。可是事情突然就被摆在了眼前，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而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妈岂不是被骗了，卓玉努力去回想曾经，哀伤铺天盖地的哀伤，可是有怨怼吗？他妈对于他爸，有怨怼吗？他一点都想不起来。或者说他妈已经爱到病入膏肓，什么都不顾了。即使做第三者，即使孩子不被承认，即使自己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这里面蕴含的爱恨情仇，让人捉摸不透，卓玉发现越想心里越空，冷风呼啸而过。他妈去世的时候才二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只有一个不被接受，不被祝福的孩子！
卓玉收敛了一下心神，继续将所有的想法藏在心底。
“但是你母亲去世，给了我们全家巨大的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很多年两位老人都走不出来。到现在每年还会给你母亲过生日，他的房间也都保留着。也正式因为这样，你的姥姥和姥爷很怕见到你，见人思人，太过伤怀。”卓越申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卓家没找过卓玉，“直到五年前，你姥姥去世，你和你母亲依旧是她最大的遗憾。”
说完卓越申沉重的叹了口气，年近五十的男人，笼罩在低气压中。
“可是我们没想到即使你母亲不在了，你父亲也没有即刻认回你，一直到你这么大才给你正名，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我觉得还不错。”卓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突然想云述的手艺了，这家的咖啡不好喝，咖啡杯掩住了卓玉眼中一闪而过的沉痛。
不管以前如意不如意，他遇到了云述，他现在的生活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卓越申喃喃的重复。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个相册我可以拿回去吗？“卓玉伸手抚摸了一下那本相册，他手上只有几张他妈妈和他的合照，这本相册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当然，你母亲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卓越申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孩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他这么一笑有两分像卓玉的母亲。
“谢谢！“卓玉真诚道谢。
“这个五一你有时间吗？你姥爷七十大寿，你能回去看看吗？你姥爷前阵子在新闻上看到你，一下子就控制不住想见你。”卓越申摩挲着咖啡杯。
“五一……”卓玉沉吟了一下，“应该是没事。”
卓玉想了一下，五一学校肯定是放假，公司那边他就是学习，没接触高层业务，加班也轮不到他。
“五一时间长，你可以过去住几天，不仅是你姥爷，还有你舅妈和表兄也很想见你。”卓越申很高兴卓玉没有拒绝。
卓玉点点头，这是一下蹦出来多少亲戚？他还有点不习惯，能待几天要看情况，具体看云述的时间。
“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从景城去金城开车不过三个小时的路程。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卓玉想自己开车自由，如果云述想去哪里玩也方便。他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母亲是金城人，一个紧挨着景城的城市，因为自然地理环境的原因，发展一般，只能算是一个三线城市。
“也好，我在景城还要待上几天，马上就清明了，我想去祭奠一下你母亲。”卓越申说道。
“可以，就清明当天吧。”卓玉说道。
“你的联系方式……”
卓玉这次没有拒绝，说了一串数字，卓越申赶紧拿手机记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卓玉一直在琢磨他舅舅的话，他父母的爱情，更像是他爸一手导演的悲剧。卓玉难得有些茫然，他头一次不知道要如何去接受。
或者他该跟他爸谈一谈，有些事他想知道原因。只是现在路逢舟的母亲正在跟他爸谈离婚的问题，恐怕他爸没有心情跟他再谈过去。因为路逢舟结婚，卓玉见过路逢舟的母亲两次，是个潇洒又知性的女人。
他们之间的见面没有尴尬，也没有针锋相对。两个人都尽可能忽略对方，这大概是他们能给彼此的最大尊重和体面，一切都是为了路逢舟。
不过卓玉在路逢舟母亲的眼里，依旧看到了对他爸的爱意，那一闪而逝的感情不小心就被卓玉捕捉到了，即使这么多年两人之间只剩伤害。
如果他母亲还活着，现在局面不知道要多难看。但是即使再难看，他也希望他母亲还在。那样是不是至少有一个血亲，真心实意的接受他的存在。
“回来了！”云述笑意盈盈的从客厅走过来，看到玄关里卓玉在脱鞋。云述伸手去给他脱外套，“外面很冷吗？”
三月份的景城经常有倒春寒，云述感觉卓玉身上很凉很凉，还带着一点僵硬。
“有点。”卓玉含糊的应了一下，不仅天气很凉，他心里的不适在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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