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薄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没有其他动作。
半晌,一道女声响起,狠狠骂了句脏话。
安薄睁大眼睛,意识到这是白菲的声音。
一道身影从房间里出来,长发卷起微风,安薄闻到一股玫瑰的香味。
接着,她把背包放到椅子上,低头整理,道:“先走了,碰到傻逼我得好好睡一觉。”
屋里有人回应:“睡这么早,菲姐你不用去练合唱啊!”
“去你大爷,”白菲道,“别来烦我。”
似是注意到什么,她侧头看向安薄,微微一愣,挑了一下眉,“好巧。”
安薄笑了一下,道:“你好。”
白菲没再看他,拎着包直接走了。
房间里接连走出来几个人,那天一起聊天的眼镜也在。
见到安薄,他停下脚步,推了一下眼镜,又抬眼看了看门口的路荺,轻咳一声,火速离开现场。
安薄目送他离开后,便转头看向路荺,发现自己早已被注视许久。
“我是不是……来晚了?”他小声问。
“没晚,正好。”路荺直起身,走回房间。
安薄顺势跟在他身后。
房间很小,控制室里堆积着很多乐器——钢琴、电子琴、贝斯、吉他,隔着一层玻璃,里面的录音室里还有一个架子鼓。
所有东西都挤在一起,中间没多大空隙,像一个储物室。
路荺拍了拍椅子,示意安薄坐下。
安薄环视一圈,道:“你们在开会吗?”
桌上散乱着笔记本、铅笔和橡皮屑,上面是不同的字迹,各种各样的想法碰撞,只为了一首歌。
“分工已经确定好了,”路荺拿起铅笔,敲了敲桌面,“等主旋律出来,贝斯定低音,架子鼓打节奏,键盘手配合主旋律,写谱子就要写十天半个月,也是最难的一个。”
“白菲唱歌吗?”安薄顺着话问道。
路荺微微惊奇:“你知道她?”
“之前有碰到过。”
“键盘的话,我可以帮忙写谱子。”安薄的双臂搭在桌子上,问向路荺:“你也写歌词吗?”
路荺眼神微微躲闪,似乎提到他并不擅长的事情。
“歌词……”他有些犹豫道,“这要看灵感。”
安薄看着他,认真点点头:“哦。”
“你晚上还有事情吗?”路荺咳了几声,换了个话题。
安薄想了想:“还要去琴房。”
路荺想起什么:“你要考试了。”
“你呢?”
“我要下周。”路荺道,“要不你在这弹吧。”
安薄惊讶了一下,把手拿下桌面,犹豫道:“可以吗?”
路荺没有回答他,起身走到角落的钢琴边上,淡然地打开琴盖,抚上几个琴键试了试音。
“音准的,就在这弹吧。”他走到桌边,看着安薄,“天黑了,你自己在琴房不害怕啊。”
安薄诚实道:“有点害怕。”
旧琴房楼太老旧了,基本五台钢琴里就有一个完全弹不了的,墙皮时常脱落,地板在哀嚎,窗户也抵挡不住强风,发出类似哭泣的声音。
“怎么不去新琴房?”
安薄道:“不太习惯,那里太亮了。”
亮得琴键都在反光,刺进眼睛里,仿佛世界都只剩下黑白这两种颜色。
录音棚里的光线是暖黄色的,地面是白色瓷砖,乐器过于拥挤,于是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之后,安薄坐在钢琴前,翻开谱子,弹了几首。
十分钟后,路荺在一旁拿起吉他道:“帮我弹个音。”
安薄转过身,问:“什么音?”
“440赫兹。”路荺说着捏住吉他琴弦上的旋钮。
——那就是标准音。
琴声刚落,就听到扫弦声,两个音一同响起,不停重复,随着旋钮的转动,音高也有所改变,安薄继续按着琴键,确保标准音始终存在。
直到吉他与钢琴的声音重合。
安薄想起文化馆里的那架钢琴,音是他和路荺一起调的。弹的第一声就是标准音,就像现在一样,只不过换了乐器,轮到吉他了。
不过月亮岛那么小,那间演奏厅却那么大,音色空旷悠远,就像融入虚无的空气。
然而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两种音色发出共同的音调,哪也传不出去,只被控制在这个小房间里——飘散在拥挤的乐器中,无处可逃,逐渐拥有实质。
安薄垂下双手。吉他声也跟着停止。
“谢了。”路荺在他身后说道。
安薄回过神:“没、没关系。”
时间缓缓流逝,天色更黑了一些。
安薄没有注意时间,这里一切都很安静。
除了钢琴声,最能让他分散注意力的,就是身后的那个人。
路荺伏在桌面上,铅笔在手中不停地动来动去,他眉头微皱,有些烦躁。
“你和那个人认识?”
临走前,路荺问向安薄。
安薄拿着书包的手一顿,立刻道:“不认识。”
路荺迟迟没有说话。
安薄继续道:“真的不认识,他正好出来……”
话没说完,安薄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突然发现路荺眼里冷得陌生。
半晌,路荺淡淡“嗯”了一声,握上他的左手腕,“没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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