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这里没有路荺的乐队，他见不到认识的人，同样的，也没有路荺这个人。
像是找不到依附一样，安薄游离于现实世界，直到视频通话的铃声响起。
安薄很快接起，对着屏幕笑了一下。他笑得拘谨又有礼貌，眼睛乖顺地弯了弯，面对的似乎是还不熟悉的普通朋友。
路荺凑近了些屏幕，道：“你紧张什么？”
他的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还在休息室，并不是单独一个人。
安薄注意到他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于是用正常的音量，道：“没紧张。”他喘了一口气，问：“你紧张吗？”
路荺很快道：“不紧张，这曲子我们都练了几百遍了，让我倒着弹我也能。”
不知道是谁的笑声跟在后面。
安薄看了他几秒，觉得今天的路荺有些兴奋，他嘴上说着不紧张，手指却一直在动，仿佛焦躁不安又无处发泄。
在安薄的记忆里，他从没这样过。
路荺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冷漠的，他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在岛上，他们经常待在车上，送货取货，到各种地方。
那也许是安薄最放松的时光，他为自己逃避现实选择了一个良处，但是，他从未走进那个的良夜。
那个时候他猜不透路荺，那双黑墨水般的双眼，曾装满遗憾和悲伤。
现在不一样了。
“路荺。”安薄不再那么笑了，却也没继续说下去。
他看到屏幕里不安的手指停下拨弄，微微挑眉，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安薄张了张嘴，像是有很多话说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扼杀在喉咙里，有些话他觉得矫情，有些话像天边的流云，虚幻且不真实。
时间在模糊的背景音中缓缓流逝。
这次轮到安薄动了下手指。
下一秒，他道：“你……不要紧张。”
似乎这话说不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路荺身后的聊天声还在继续，安薄迟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好。”路荺道，“给我个奖励。”
安薄问：“什么？”
路荺笑了一下，耳钉随着笑容晃动，他再次凑近镜头，低声道：“亲我一下。”
声音犹如电流般划过耳畔，安薄无法控制地一抖。
很快，他眼神飘忽地抿了下嘴唇，耳根微微发红，磕绊着说：“怎、怎么亲啊……”
路荺嘴角扬得更上，道：“给我听个声就行。”
安薄难为情地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路荺盯着他熟透了的耳朵，听到声音，自然也就不再提一些要求，有人在催着准备，他们很快挂了电话。
一分钟后，屋子里的所有男性都被赶到了走廊——白菲在里面换衣服。
他们请了个造型师，除了白菲自己想要精致的妆造，其他几位成员只是抓了个发型，出于他们本人的意愿。
乐队的服装风格其实一直都在变化，半决赛之前，他们穿的都比较随意，一般都是常服，半决赛之后，包括这一次，他们则穿上了白衬衫，黑色西装长裤，和黑皮鞋。
路荺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青筋与扎实肌肉，褶皱的弧度隐约遮盖住身形，带给足以遐想的空间。
他稍微抓了一下发型，露出额头和锋利的眉，宽肩长腿，些许性感。
乐队其他几个成员也都是这样的打扮。
鼓手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脚下不停地发出“咯噔”声，贝斯被他吵的心烦，忍无可忍道：“别踩了！你那双踩都要练出火了！”
“妈的，你不紧张啊！”鼓手难得爆粗口。
贝斯直接握上他的手臂，咬紧牙关：“感受到我的颤抖了吗，铁铁？”
鼓手一把掀翻了他的手：“别乱摸，哥已经有主了。”
贝斯：“？”
贝斯猜到了是谁，冷冷道：“别说话，你就是个变态。”
鼓手“切”了一声。
眼镜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插话道：“怎么说？”
贝斯生无可恋地看了他一眼：“喜欢白菲的，不都是变态吗？”
眼镜推了一下镜框，表情不变：“菲姐挺好的啊，她还跟我说下学期给她找个钢伴。”
“知道她为什么缺钢伴吗？”似乎说到了点子上，贝斯继续道，“因为她是个铁嗓子，练个通宵都不是稀奇事。”
眼镜沉默了。
鼓手又“啧”了一声，辩解道：“这叫努力且专业，你懂什么？”
贝斯不理解这个世界。
路荺站靠他们对面的墙上，没有参与讨论。
就在几人闲聊时，一道身影出现在走廊不远处，脚步声引起众人注意。
他们转头看去，皆是一顿，尴尬又怨恨的眼神在每个人脸上浮现。
路荺从手机里抬头，最后一个看向那里。
一个熟悉又让他不愿再见到的面孔出现在灯光下。
那张脸上承载着许多往事，一模一样的赛事，发生在过去的时光里，遥远却又近在眼前。
路荺垂下手臂，没有说话。
其他人直接挪开视线，当没看到。
背叛者不会轻易得到原谅。
林子牧道：“大家好啊。”
路荺的脊背不再贴近墙面，说：“有事吗？”
林子牧无奈地耸耸肩：“可能我没资格说这个，但我没办法心安，也许这就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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