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嘴里的排骨想象成荣冰的骨头, 咬得嘎嘣响。
吃饭到一半, 荣景龙敲了一下桌子，用眼神提醒他：“安静点。”
下午徐氏一行人便离开了荣启，荣景龙亲自送行, 这一次他哪个儿子都没带上。
但他临走前告知荣冰, 从今天下午开始他的办公室发生了改变。
荣冰从原本李副总身边小小的一个工位, 挪到了十一楼的独立办公室。
他的头衔也有了变化。
从名称上看, 他的新岗位基本与李副总齐名。
荣冰现在是国际业务事业部总监。
荣启原本的国际事业部总监是个法国人, 如今已被外调，个中缘由无人得知。
荣冰算是空降，但作为荣景龙的长子, 他在这段时间跟着李副总已经有了足够的存在感, 因此这个决议对荣启的员工而言并不突然。
当然也有对这个决议不满的。
比如荣轩。
至于荣冰自己, 对这一次的升职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
荣冰搬入新办公室，正站在办公桌边收拾文件，荣轩几次闯进来，试图找他的晦气。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找麻烦，所以只能像苍蝇似的在荣冰眼前晃悠，并且不断用言语骚扰他。
荣冰并未作出任何回应，甚至在他说话的时候会明显放大电脑音量，后来干脆把保洁阿姨叫了进来。
“我这里蚊子太多了，麻烦给喷一下杀虫剂。”他说。
保洁阿姨一脸惊疑：“这么冷的天还有蚊子吗？”
荣冰：“是有的。”
大概因为荣冰长了一张很能蛊惑人的脸，保洁阿姨就真信了。
保洁阿姨按照荣冰的要求在办公室的边边角角都给喷上了杀虫剂。
荣冰似乎早有准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
然后荣轩被一屋子的杀虫剂香味熏得快要背过气去。
荣轩因此被迫提前终止了对荣冰的骚扰，他在离开之前鼓起气势放了句狠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如果你真跟徐灵洁联姻了，我绝对要把你是同性恋这事捅出来！”
但荣冰似乎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他走。
他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了几支飞镖，此时正摆在他的桌面上。
在荣轩放狠话时他握住了飞镖的中段，荣轩转身想要开门往外走，便被一支擦过他耳垂边缘的飞镖吓得僵立在原地。
“刚那是什么东西？”他声音都在抖。
但他回头看到荣冰手里的飞镖就明白了：“荣冰，你又想谋害我？”
荣冰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装得漫不经心地摆弄一些危险物品。
他深知，如果不及时制止，荣冰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三年前我就想问你，”荣冰拿起第二支飞镖，“在我高考之前告诉我爸我喜欢男人这事，是你干的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
“三年前？三年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去哪告诉爸？”荣轩看起来很想跳脚，但又不敢跳，“你自己回国之后太高调，跟你那个发小关系那么亲密，谁会看不出来你根本就是个同性恋！”
他实在是怵荣冰手里那支飞镖，腿肚子都在发颤。
荣冰握着飞镖慢慢走向他，心不在焉地边走边说：“听说上一任国际部总监是个外国人，喜欢的都是真刀真枪的东西，这飞镖看上去比一般的要锋利。”
荣轩觉得荣冰根本不是在说飞镖，而是在说他这一副气囊。
他这细皮嫩肉的肯定是经不住飞镖的钻入。
“荣冰你绝对是个疯子，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把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全告诉爸爸！”荣轩两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开始后退，没说几句就开始惊慌失措地乱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啊啊！”
等荣轩落荒而逃，荣冰便将门一关，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他将那几支飞镖随手扔进抽屉里，那个抽屉里全是上一任总监留下的无关紧要的东西。
接着他掏出钥匙打开中间抽屉。
这个抽屉里有他第一天进荣启便带过来的，能让他安神的东西。
他伸手轻轻抚过抽屉里的几张照片，过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将照片放回原处。
接着他拿起一个微型的房屋模型，放在手心里无意识地转动。
他耳边是一个明亮悦耳的声音：“荣冰，你设计的这些都好有创意啊，真希望能看到你设计的房子建起来，一定特别漂亮！”
当时他只是笑了笑。
那时候是他初次对建筑设计进行尝试，可能连易星霖都忘了，当时那句话对他有多大的鼓励。
荣冰重新锁上抽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易星霖发消息，看到易星霖的文字，听到易星霖的声音。
这时他手机屏幕一亮。
易星霖像是有所感应，对他发了消息过来。
荣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星星两个字。
易星霖仿佛在他的手机里小心探头，试探地问了句：我一会儿去荣启等你？
荣冰跟易星霖发完消息，走到窗边，这时屋子里的热度传递到窗玻璃上，形成一层朦胧的雾气。
他抬手在雾气上仔细地画了一颗星星。
透过这颗星星，他觉得窗外的雪都要融化了。
但佳市的雪并没有那么容易消逝，到了傍晚，雪又肉眼可见地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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