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猎嗅到一股清淡的须后水味,双眼聚焦,“行吧,走你。”
季沉蛟放开他,麻利地收拾行李,想到在路长县还有一些工作要做,便和一同来的队员临时开了个小会,让他们留下,自己和凌猎即刻回去。
在路边随便吃了顿早餐,上车时凌猎已经完全没有睡意了,“这么赶,斜阳路又死人了?”
季沉蛟:“……”
凌猎给自己拉好安全带,嘀咕:“又被我的聪明才智震住了。”
车很快上到高速,季沉蛟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安巡和席晚肯定到场了,他迫切地想知道死者的死因和身份。
凌猎好奇,“是什么案子啊?”
季沉蛟不确定两起案子是否有关联,不想跟凌猎透露,转移话题:“早上不是梦得挺香吗?梦到什么了?”
“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凌猎笑道:“梦到吃鸡翅。”
季沉蛟:“出息。”
“怎么了?这个梦我从小时候做到现在,过阵子就会来一回。”凌猎说:“你有没反复做过一个梦?”
季沉蛟忽地想到一件事,此事也是关于梦,但是梦境混乱,每每醒来,他都只能记起最零碎的片段。
梦里他是另一个人,他记不得那人的脸,又或者在梦里也根本没有看清过,对方有另一个名字——他记不得,那人却对他说:“我就是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好像是师父宁协琛失踪,言熙也断了和他的联系之后。那段时间他在挫败中精神不振,所以奇怪的梦境便趁虚而入?
有段时间他很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困惑,因为它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他怎么会是别人?别人怎么会是他?
他振作之后,便不怎么做那个梦了,只是很偶尔的,还是会在睡眠不佳时“遇到”那个自称是他的人。
“季队长?”凌猎的喊声让季沉蛟回过神,他不想分享自己的梦,听听凌猎的倒是无妨,“从小梦到大,你是有多馋鸡翅?”
凌猎说:“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以前差点饿死,有个有钱的小少爷把他的鸡翅分给我,我才能活到现在。”
季沉蛟从小就不爱吃这些东西,忽又想起凌猎一家偷渡出国,觉得前后矛盾,凌猎的父母是在凌猎成年后才过世,就算幼年生活再艰苦,也不会靠什么小少爷施舍的鸡翅果腹吧?
“你父母呢?”季沉蛟问。
凌猎顿住,看向窗外。
两人此时都各怀心思,季沉蛟觉得凌猎身上的谜更重了一些,凌猎意识到一时忘形,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选择沉默。
季沉蛟已经很久不再突然想到言熙,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却比宁协琛教给他更多东西的人,现在回忆起来,面目都模糊不清。
可就在刚才,他突然在凌猎身上感知到一种熟悉。不是长相不是声音,甚至不是性格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是神秘。
凌猎和已经消失的言熙,都有种他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车开到休息站,正好席晚的电话来了。季沉蛟给凌猎买了水和零食,走到一旁接听。
死者趴在桥下,人从桥上经过,只要不仔细往下面看,是发现不了的。
席晚、安巡,还有分局的法医一同下去。
死者是中年男性,身高一米六八,身穿深蓝长袖棉布T恤和牛仔裤,衣服上有灰尘和泥土。尸僵完全缓解,腹部已经出现尸绿,死亡时间至少已有两天。
死者面部狰狞,舌头突出口腔,颈部有勒死的重要痕迹:索沟。手腕、小臂无衣袖遮盖的地方有大量摩擦伤。
安巡手指按压着脖子上的索沟。索沟周围有抓伤痕迹,最为明显的索沟呈向上倾斜的走势。死者指甲中除了泥土,还有血迹。
死者面部有撞击伤,鼻梁骨折,另一条索沟在向上倾斜的索沟下方。
席晚在桥上喊:“有血迹。”
安巡和分局法医一起将死者装进尸袋,准备带回去解剖。
“凶手比死者稍高,在桥上将死者勒晕,死者当时激烈挣扎,脖子上的抓痕是在自救时留下。”安巡回到桥上,说出自己的看法,“凶手将他勒死——其实是勒晕之后,不放心,将他按在地面,他面部的撞伤就是那时留下。”
席晚点头,“血我带回去化验,很可能属于死者。”
安巡蹲在血迹边,单膝点地,双手做了个向上拉扯的动作,“凶手为了让他死透,压住他,继续紧勒。他在还有意识时抓地,灰土嵌入指甲。凶手确认他死亡,将他扔到桥下。”
季沉蛟始终没让凌猎离开自己的视线,“身份确认了吗?”
“面部撞击不严重,凶手没有刻意隐藏死者身份的举动。”席晚说:“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现场还提取到几组较为完整的足迹,应该比黄勋同那个案子好查。”
凌猎已经吃完东西上完厕所,季沉蛟挂了电话,叫他上车。
凌猎问:“季队长,按理说,重案队现在是不是不用负责我的食宿了?”
季沉蛟说:“嗯,你今晚回去住。”
凌猎直摇头,“开什么玩笑?那里还能住?”
季沉蛟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笑了声,“那你有什么述求?”
“我继续住在重案队可以吗?或者你给我安排个地方?”
“重案队是谁都能住的吗?闲杂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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