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折扇一点点从他颊侧滑下,停在凸起的喉结。
谢紫殷不知何时已看向他。
迎着这双眼,霍皖衣骤然被谢紫殷压低身体,倒在软垫上,受下一个不算温柔的吻。
明月高高挂在天上,月光洒下,枝头繁花、梢上冷月,池水摇晃着都倒映一湾月华。
霍皖衣走进屋时,谢紫殷正站在窗边看叶间月光。。桃妖。
解下发冠后盘绾的发丝散落,合着未被盘绕过的墨发融成夜色一般的飞瀑,垂附在腰间。
听到脚步声,谢紫殷侧过头,凌乱的发丝微微卷曲,勾缠得这张俊美面容如白玉雕琢,眼底隐隐现出碧蓝光彩。
——是窗下的那几只花瓶的颜色倒影而来。
视线扫过那些花瓶,霍皖衣坐在桌旁,道:“我有一事不解,想请教相爷。”
谢紫殷道:“什么事?”
霍皖衣意有所指:“书房外的花盆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被倒了许多药汤,也不知是谁如此浪费药材,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他说罢,又好似自己并未有任何含沙射影,神态自然地继续:“相爷以为会是谁呢?”
谢紫殷的目光落定在他的脸上。
“你道是谁?”
霍皖衣却撑颌凝望,似笑非笑道:“总之不会是我,只会是一个该喝药,却不愿喝药的人。”
谢紫殷转过身,向他走近,低垂着眼帘,居高临下道:“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不喝药?”他直截了当地问。
他们彼此对视片晌。
谢紫殷淡淡道:“我不是说过,就算不喝药,我也不会死。”
“所以便不喝了么?”霍皖衣道,“可我命握在相爷手里,相爷这般不愿喝药,我总是担心自己将来是否又会被别的人要走性命。”
“看在我近日以来还算听话的份上,谢相大人……能不能好好喝药呢?”
然而谢紫殷看向他时的眼神平静无波。
他亦只能看得见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睛。
霍皖衣道:“相爷不愿?”
谢紫殷道:“这莫非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原来相爷是在乎这个。”
他眨了眨眼睛,眉眼间的笑意竟有几分勾人的艳丽。
霍皖衣道:“……我求相爷了。”
屋中静默片晌。
谢紫殷淡笑挑眉:“仅此而已?”
“……相爷还需要我如何求?”霍皖衣恍然大悟般,“难道还需要我给出什么好处?”
“你以为呢?”
“原来相爷要我求的不是态度,而是好处。”
霍皖衣沉吟片晌,意味深深道:“相爷想要怎样的好处?”
谢紫殷道:“你难道不能自己测量?”
霍皖衣道:“我就算可以测量,亦测不出相爷的心究竟如何。要是我给出的筹码不对,岂不是让我和相爷都失望一场。既然相爷有想要的好处,不如直说,我能做到的……都会做的。”
他靠在桌前,手指舒展,一眼望去,满是淤青痕迹。
循着谢紫殷垂下的眼帘,他亦低头来观赏这伤痕。
累累伤痕,是霍皖衣这一生都还不清的债。
他们唯有纠缠着,从不死不休,到死也不休。
霍皖衣已有付出任何代价的觉悟。
他满身罪孽,行走于此世间,早有偿债生生世世的觉悟。
而他只愿偿债给一个人。
所以谢紫殷想要的,他都可以给,不会不甘,不会后悔。
又静寂许久。
他突然听到谢紫殷叹息:“这么好看的手,怎么会受伤呢。”
霍皖衣一怔。
旋即失笑,轻声道:“不知道是谁折磨的我,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有相爷才懂。”
他话音落下,谢紫殷已坐在他身侧,伸手牵住他的手腕。
谢紫殷的手很温暖,指腹轻柔地从他的指间滑过。
虽然这双手时常赋予疼痛,可被谢紫殷这样珍而重之地对待,依旧叫他心动。
谢紫殷低声笑了。
“伤成这样,还敢同我说什么好处都会做?”
屋外好似有风。
吹得花枝震颤,竹林簌簌作响,湾湾月华亦在随风飘荡,于池波流转间流入窗棂,在墙边铺出摇曳月光。
霍皖衣一时被这句话的笑音勾得心跳渐乱。
他嗅到谢紫殷衣袂间浅淡的香气。
是淡淡的花香。
他睫羽颤抖,应道:“……只要相爷愿意,我也可以不受伤。”
谢紫殷凑近来看他。
他们呼吸交缠,暧昧得好似从来都这般亲密。
谢紫殷懒懒道:“不巧,我不愿意。”
霍皖衣的手还在被轻抚按揉,淤青带来的疼痛微乎其微,只让他觉得指尖发麻。
他轻声问:“相爷的意思……还是想要我受伤?”
谢紫殷忽而道:“霍皖衣,你应当十分期望我死。”
霍皖衣顿了顿。
他说:“是。”
“那我为什么还要喝药呢?”谢紫殷的声音像是微风一样轻。
可每个字落音时都很沉。
压在霍皖衣的心底。
让他的心跳从鼓噪到静寂,又重重的,好似不能再跳动了。
“因为你还活着。”
谢紫殷唇角挂笑,顺势将他搂在怀中,握着他的手腕慢慢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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