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心里刚刚高悬起来的重量一下子归了位。
他扶着窗台，闭了闭眼睛，险些被刚才自己心里的想法吓死。
洗手间里忽然传来细小的声音，还有些冲水的响声。
江朝快步走到洗手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默默，怎么了？”
里面并没有人应答。
江朝不放心的又敲了两下门，“默默？”
他直接伸手拧了下门，没想到门并没有上锁。
江朝推门进去，就看见姜许默正弯腰趴在洗手台上。
听见有人进来，姜许默抬起头来，眼眶红的厉害，脸上湿湿的，分不清是水珠还是泪珠。
江朝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
是冰的。
江朝拿过毛巾给他擦脸，“默默，别哭了。”
姜许默一双眼睛里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轻轻一颤动，就扑簌簌的往下落。
他鼻尖都哭红了，刚才江朝跟医生出去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躲在这里哭。
“是不是被医生说的话吓到了？”江朝心里疼的要死，却故作轻松的安慰他，“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转院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联系了，只不过是把你这里的一块不该有的东西切掉而已。”
江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点了下他的头。
“做完手术之后，你就又变得活蹦乱跳了，又能跟我置气了，所以，别怕，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
尽管江朝的话语和动作都温柔的不像样，但是姜许默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啪嗒啪嗒掉。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可能会跟外婆一样得病，但是这病来的这么突然，他还是没有准备好，就要承受这一切了。
姜许默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做这种手术的风险很大。
万一不幸了，死在手术台上也不是没可能的。
姜许默静静的看着江朝，然后轻轻把他推开了。
“你走吧，别来找我了。”
姜许默说完，越过江朝身边，慢慢的往外走。
但是刚走到门口，就从背后被人紧紧抱住了。
江朝搂着他的腰，脸也埋进他的脖颈之间，紧密的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现在让我走不觉得太晚了么，我离不开你，不能没有你，”江朝声音轻柔，却很有力量，“我爱你，默默，别赶我走好不好。”
姜许默去掰腰间的那双手，但是越用力的掰，江朝却抱的他越用力。
滚烫的呼吸直往他的身体里钻，呢喃的话语不停的在他耳边响着。
江朝一声一声的叫着他，说喜欢他，说爱他，说不能没有他。
姜许默眼泪掉的更凶了，滴在了江朝的手背上。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姜许默崩溃的大喊，“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会死的，我早晚会死的啊！外婆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会跟外婆一样得病死掉的，治不好的！我要你走，你走啊！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呜呜呜……混蛋，混蛋……”
姜许默哭的累了，身子也渐渐软了下来，没什么力气再抵抗了，站不稳的往下滑。
江朝撑着他的重量，把他直接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去。
姜许默别开头，不看他。
江朝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躺在了姜许默身侧。
姜许默一惊，伸手去推他。
“你，你干什么……”
江朝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处，对他道，“默默，你摸到了么？”
姜许默感受到指尖下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震动，像是有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江朝的身体里慢慢的往他的身体里传送。
江朝看着他的眼睛，“这里面，满满的都是你。”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混蛋，老是让你伤心，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想要弥补你，希望你能看得到我的真心，我说过喜欢你，再说一万次也是喜欢你，喜欢的要死了，不管你生老病死，我都喜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姜许默泪光闪烁，轻轻抽噎了两下。
江朝抚了抚他的眼角，心疼的捧着他的脸，凑上去吻了吻他的泪珠。
“别哭了，哭的我快心痛死了。”
江朝轻声道，“默默，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你推开我，怕你不喜欢我，怕你不要我。所以别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让我陪着你，照顾你，我想对你好，我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摸到你，我想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江朝抵住他的额头，“那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姜许默早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若说江朝一开始接近自己是有所企图，那么现在呢？
这段日子以来，江朝能做到的地步是姜许默想象不到的，他从没想过江朝会为了他也学做饭。
那碗那么难喝的粥，一定是江朝做的。
做的难喝死了，害得他都吐了。
但是，心里却泛着点点的甜意。
他明明一无所有，有的只是病痛，也只有在这种时刻的爱情，才能更加让人看的清晰不是么。
他在感情方面迟钝的要命，不是热烈的包裹不住的爱意，他会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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