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眼里只有百分之八十的失败率，和手术失败后，再也无法重回赛场的自己。
尽管心知不能再拖，可沈言金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将这个选择往后延伸，交给未来的自己。
他揉了揉眉心，打开电脑。
说起来，也不怪别人把他认成女人。只要有人稍微留心，就会发现UOOW这个号不Q：5.4.9.3.8.1.6.7.2仅只玩辅助，补位只补中单，且皮肤、头像、头像框也全都是糖果色。
再加上他说话时有意阴阳别人，没事儿就打颜文字和波浪号，看着就更像一个女玩家。
这些细节，处处都与他的YanGold和Sliver相反。
五年时间，足以把长的捏成扁的，方的揉成圆的。
曾经骄傲又孤僻的路人王，也开始会玩儿装辅助妹妹喊哥哥哄队友儿子的那一套了。
沈言金往后捋了把头发，点开客户端，登陆账号。
“叮咚!”
他没插耳机，刚进入游戏，清脆的提示音从笔记本里冒出来，响亮的一声。
沈言金迟疑地看了一眼，发现右上角竟然有个好友提醒。
他愣住，对着那个明晃晃的小红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觉得麻烦，也懒得加路人队友，所以沈言金的这个小号一直以来都设定为自动拒绝好友申请。
只对一个人除外。
KW-RedMoon。
沈言金做了这个设置，说从没指望过收到好友提醒，那绝对是假的。只是这个希望太过渺茫，渺茫到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可现在……
他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对着那个小红点，戳了一下。
段明月的游戏ID就那么静静地躺在他的申请列表里，一如五年前，他赢了沈言金，又组队过来，笑着说要带他上分。
五年，一千八百多天。沈言金等这一天的再度到来等得实在太久了，渺茫的希望变成现实，仿佛星火落在枯槁的草地，瞬间撩起一片滔天火浪。
他没有立即点下同意，而是将自己的资料和生涯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一个细节会暴露出自己是男人的这个事实，这才吁出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同意了段明月的好友申请。
这个时间点，按照以往来讲，段明月应该在训练赛或者自主练习才对。
没想到好友申请刚刚通过，沈言金就收到了消息。
【KW-RedMoon：^^】
【KW-RedMoon：你好啊。】
沈言金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打了删删了打，如此重复了快十分钟，最后犹犹豫豫纠纠结结，发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你好”。
想到之前的事情，他想了想，又加了几行字。
【UOOW：对不起，月神(T▽T)之前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本人。】
【UOOW：还让你上了热搜，我有罪T^T磕头了哐哐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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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月看着对面发过来的颜文字，字里行间，怎么看都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他低头笑了下。
第一次排到UOOW时的录屏，他反反复复看了近十遍。
操作，意识，还有和自己仿佛早已配合了千百遍的不需言语的默契。令他几乎无法控制地回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小辅助YanGold。
可是，就算是他，那又怎么样呢?
段明月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抬手打字。
【KW-RedMoon：双排吗?】?
第十六章 习惯
【KW-RedMoon：双排吗?】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沈言金的手快过了脑子，回过神时，他已经向段明月发出了组队邀请。
段明月并没有同意，而是打字道。
【KW-RedMoon：稍等，你这号分低，我换个号。】
【KW-RedMoon：能来语音频道么?】
沈言金刚想说行，好在他的脑子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制止了他的犯傻。
打字还好说，一开麦不就全都完了吗?
【UOOW：我的麦坏了，还在修呜呜。】
【UOOW：只能听，可以吗?】
段明月倒也无所谓，给他发了语音频道的密码，随后找小号去了。
趁这段时间，沈言金赶忙上某宝花重金买了整套声卡加变声器。
他问店家：“男变女，能调么?最好是萌妹音，一定要听不出来的那种，钱不是问题。”
店家干脆地表示，既然钱不是问题，那他一定会鞠躬尽瘁，集全店之力，给沈言金调一个亲妈来都听不出他是个男人的萌妹音。
沈言金满意地付了款。
不过，声卡和变声器还需要几天才能到货，这段时间……自己只能先用“麦坏了”这个烂借口捱着了。
“喂?”一阵椅脚摩擦地板的声音，随即麦克风被握住，沙沙声后，段明月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UOOW?”
五年前的月神刚刚成年，声音里尚带着一种少年人的青涩，就已足够撩拨;五年后的他褪去了那种青涩，多了成年男人的低沉慵懒，每句话话尾微扬，似乎带笑，勾得沈言金心里发酥。
他不自觉地用手指绕耳机线，耳根连着脖子烫成一片。
真的是段明月。
不是梦，不是他的幻想，也没有隔着直播间。
他死死咬住嘴唇，压抑住心中的喜悦，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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