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收回狐疑的视线，目光再度落在了陆行身上，喃喃自语道：“这些天的拍摄我都看了，越看越觉得陆行跟角色的贴合度太高了，没有能挑剔的地方。”
“都夸半天了，你不累我都累了。咱们说点正事吧。”制片人语气沉重：“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导演再这么精益求精下去，这电影没拍完，预算先被嚯嚯完了。”
副导演打了个哈欠：“那你去跟导演说，跟我说干嘛?我还能拦着导演不让他拍?”
制片人看了眼正在暴风输出的王贺，咳嗽了一声：“这不是我跟导演不熟吗?你天天待在剧组，肯定跟导演有共同语言……”
副导演起身，过去跟导演低语了两句，王贺的狂轰滥炸当即停了下来，他朝角落里的制片人投来了视线。
制片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预感成真了。
陆行正在跟武戏指导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磨打戏，忽而听见王贺的声音席卷片场：“我才拍多久?你就又有意见了。这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心血，也是所有人的努力，你没看见大家为了一个画面反复重拍的场景吗?你去问问投资人，他是想要一部能赚钱的电影，还是一部凑合的电影?你现在这个行为简直是在动摇剧组的军心，所有人都在努力，只有你在拖后腿……”
当然了，如果这么说有用的话，那无数曾被制片人卡过预算的导演此刻就该哭出来了，真正让制片人一退再退的，是已经拍摄好的那部分电影画面。
王贺的反复重拍不是毫无意义的浪费，而是真的拍出了好的作品。
所以最后制片人是拿着一小段电影片段回去的。
制片人一走，王贺就将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抛到了脑后，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拍摄上。
杜宇再度迎来了让人痛苦的反复重拍。
一次次重拍，一点点打磨，直到天色渐渐暗淡，副导演旁敲侧击的劝了好几回，王贺才勉强过了这一条，然后开始拍摄下一条。
李凌夷原定是白天上午拍摄，结果一直等到了傍晚才开拍，不过他的戏份有一点好，打戏没杜宇那么多，文戏拍起来轻松一点。
杜宇去休息了，但陆行作为电影主角，还得跟李凌夷继续拍下一条。
等天色彻底黑了下去，李凌夷的这一条也过了，这一天的拍摄才算结束。
而这仅仅只是剧组开拍后的一个缩影，王贺发了狠的要拍出最好的效果，演员就只能拼了命的反复重拍，导致拍摄进度慢得惊人，花钱的速度却比原定的预算快多了。
制片人拿着那个没几分钟的电影片段回了万如，找对接的部门一起看了一遍视频，领导抽了半天烟，打了数通电话，请来了数个投资人，跟他们一起看了一遍这短短几分钟的视频片段。
那些商场上的交锋过程无需赘述，最终结果是《我不是凶手》再度拉到了数笔大投资，从万如原本评定的A级制作一跃变成了S级大制作。
“所以，你现在可以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了?”陆行翻了个身，轻吸了口气，对李凌夷道：“动作轻点。”
李凌夷拍了下他腿上的淤青，揉散药膏：“忍着点，得把药性激发出来，不然明天走不动道。”
王贺凑上前，看了眼有些触目惊心的淤青，不由心虚了起来：“我记得打戏里也没真上手啊，怎么有这么大块的淤青?”
杜宇躺在一旁的沙发上，觉得自己已经是条死鱼了，他的戏份结束的早，回来就上过药了，眼下处于哪哪都疼的阶段，压根不想动弹。
杜宇的语气十分幽怨：“是没真上手，但也得看到底重拍了多少遍。你试着在地上滚了几十遍看看，能毫发无损的，那是怪物。”
李凌夷也幽幽的道：“淤青起码还看得见，有些伤压根看不见。”
王贺更心虚了：“我让副导演去请个按摩师，再请个康复专家，反正咱们现在有的是钱，随便花!”
陆行一边揉着脖子一边道：“你还是省着点吧，就你这反复重拍的频率，那点钱能不能拍完电影都不一定。”
“该花的还是得花。”王贺语气郑重。
房间里弥漫着药味，察觉到有他在场，杜宇跟李凌夷都放不开，所以王贺很快就找了个理由走人了。
“你们先聊，我去找何pd谈谈按摩师的事。”
王贺一走，现场的气氛才放松了下来。
毕竟不是谁都能调整好心态跟片场上的暴·君谈笑风生的——陆行除外。
杜宇嘀咕道：“可算走了，他在场，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李凌夷一针见血：“你是因为他在场才呼吸不过来吗?分明是心虚。”
杜宇表情夸张的道：“别说这么直接，给我留点余地啊!我还在想怎么开口呢。”
陆行投来茫然的视线：“杜哥你做了什么，怎么就心虚了?”
李凌夷：“要不是他连累你重拍了那么多遍，你至于一身伤吗?”
陆行反驳了一句：“没到一身伤的地步，就是有点淤青和酸痛……”
杜宇：“啊!别说了，再说下去，我简直不是人了!”他在沙发上无力的翻动了下，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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