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安小幅度的揉了下自己的脸，声音陡然变得有点委屈：“反正就是那样呗……他们看我不顺眼就欺负我，所以我就转校了。”
关于那段晦涩的灰色记忆，他还是不想说太多，即便是在盛轻舟面前。
“手。”盛轻舟忽然出声。
林暮安一脸疑惑地看向他，乖乖的伸出了手。
男人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用自己的掌心托着他的手掌。
“不老实。”
没有什么转述比直面记忆更方便。
林暮安乖的像只小猫，老老实实的被人捉着爪子也不反抗，盛轻舟的精神力传递过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
中考结束，林暮安考上了本地最好的公立高中——实验中学。
他的成绩排名不在顶尖，所以没能进入重点班，不过平行班也不错了。
曾义和祝丞也是他的同班同学。
其实一开始，他们的关系还没闹那么僵。
那年暑假，《末日启示录》同名网游正式开服，林暮安被男主精美的3D建模迷的死去活来。
祝丞原本是他的斜后桌，林暮安每次往后边递东西的时候都看瞥见他的侧脸。
光看脸的话，清秀英俊的男生，侧脸线条还有一点点像盛轻舟的建模脸……
林暮安的性格就是那样，慢吞吞、慢热又容易害羞。
暗恋一个人也不可能让当事人知道，只敢把酸涩的单恋埋在心底。
他那个时候和自己的同桌关系挺好，同桌是个漂亮的矮个子女生，性格开朗脾气好，朋友也很多。
后来春游的时候林暮安也和她一组，一群人无聊玩真心话大冒险，他输了，模棱两可吐露了自己的真心话。
只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但无论他人怎么起哄，他都不肯说出名字。
回程的路上，同桌一直缠着他询问那个人究竟是谁，女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很会撒娇，林暮安拗不过她，非常小声地告诉了她。
他没能忘记，当她知道他暗恋的人是祝丞时，那个一瞬间变得难以捉摸的眼神。
但很快，她又甜甜的笑了起来，还夸林暮安眼光好。
只是后来……一切都失控了。
·
祝丞知道这件事后，毫不留情的把林暮安从座位上拽了出去，堵在走廊尽头狠狠踹了他一脚。
林暮安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倒在地上，却被迫承受更多的拳打脚踢。
“你他妈真恶心。”
“死同性恋。”
“没妈的杂种。”
……
太多不堪入耳的脏话了，林暮安像只委屈的小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那一点点所谓的心动早就烟消云散了，在祝丞对自己动手的瞬间，那一点点和盛轻舟相似的轮廓也模糊了。
林暮安伤痕累累躺在医务室的时候，同桌还假惺惺的过来看他。
最后才说出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
只是因为她也喜欢祝丞，她明白祝丞有多恐同，也知道把这件事捅出去林暮安会遭受什么，可她还是轻飘飘的做了。
“谁让我讨厌你呢。”涂着唇彩的嘴唇一张一合，女生清秀的面容逐渐变得神色扭曲。
·
从那天开始，无数的恶作剧纷至沓来。
挨打、被骂、座位上满是脚印，作业本无故丢失毁坏……太多事了，林暮安的记忆糅杂成一团灰蒙蒙的棉絮。
他的表现变差，成绩也一落千丈，在实验中学的生活愈发不好过。
他找过老师，可对方只是冷漠的让他懂事一些，不要成天闹事。
明明闹事的不是他……
最后一次，他被人关在厕所里一整晚，门外被拖把卡住了，而实验中学厕所的设计上顶天下顶底，根本逃不出去。
如果不是第二天被清洁工阿姨发现，他怕是白天都要被关在那里。
可学校记了他旷课，也不愿意听他一句解释。
他回家之后就病倒了，连着好几天没去学校，老师的电话打到了舅舅那边……所有的事情才得以被知晓。
他明明只是不想给舅舅添麻烦，最后却那么狼狈的被人保护了起来。
·
舅舅打算起诉欺负林暮安的学生，没想到学校选择了包庇，并表示监控坏了查不了。
事情闹大了只会影响学校的声誉，而且曾义和祝丞他们的成绩好，所以学校选择保全他们牺牲林暮安。
舅舅气得直接给林暮安办了休学，这种地方也没必要待下去了。
他联系了很多其他的学校，最后只有六中愿意接收，而且要重新上一遍高一。
倒是莫名其妙多出来两个月假期。
这段时间林暮安一直抱着狗狗住在舅舅家，小孩比原先沉默寡言了许多，舅妈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每天陪他聊聊天，这才把人开导出来。
舅舅舅妈也知道了他的性向，他们选择了给予最大的包容。
·
盛轻舟有点后悔。
后悔刚刚只让那两个人缺胳膊断腿，而不是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林暮安缺乏安全感的缩成一团。
盛轻舟忽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对上了少年疑惑懵懂的眼睛。
他皱了皱眉，看上去有点生气：“那个丑八怪哪里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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