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管她了，当时在场的其他几家媒体呢？”
“我已经让人把名单整理出来了。”
“挨个打电话过去，问他们愿不愿意帮忙澄清，如果含糊其辞，就告诉他们，是有偿的，你亲自打。”
李裴然毫不迟疑地应下：“好。”
《死局》片场，午时刚过，天气阴沉，零下几度的气温，各部门工作人员敞着军大衣在室外忙得热火朝天，一名场务从远处急冲冲跑过来，跳着脚躲避地上纵横交错的器械电线、摄影轨道以及四散的苹果箱。
“导演！”他停在主摄像机旁边，一手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一手指着某个方向，“——那边来了很多记者。”
监视器后，同样裹着军大衣的严飞端起冒着热气的搪瓷杯，慢悠悠地问：“怎么了？”
场务小心翼翼地往魏之宁的方向瞥了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都、都是来找魏老师的。”
啪，搪瓷杯往旁边的小方桌上一搁，严飞寒起脸：“不知道规矩吗？剧组在这里拍戏，又不是开新闻发布会，”手一挥：“让他们走。”
“我说了的。”场务为难道：“但他们执意要往里进，说是找魏老师问几句话就走。我们也不敢强行往外清人，那可是一群记者，回头再说点对我们剧组不利的话……”
场务头越埋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没了音儿。
空气安静了约莫有两三秒，魏之宁开口道：“我过去跟他们说说吧。”
“胡闹。”
不等严飞发话，副导先一步出言劝阻：“正是风口浪尖上，谁知道他们会问你什么问题，多说多错，不如不说，别去。”
“对。”叶珍走过来，冲魏之宁摇了摇头，面露歉意道：“这事要说跟我也有关，你要是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魏之宁冲叶珍笑了笑，“我知道你也是受牵连的，他们找的是我，我不去他们不走，那边美术指导老师都把布景搭好了，不能因为这个影响拍摄。严导，你说呢？”
严导抿着嘴，略一沉吟，说：“多带几个保镖跟场务过去。”
魏之宁松了口气，冲他展颜一笑：“谢谢严导。”
七八个保镖加上场务将魏之宁护在中间，往不远处的记者堆里去，小邓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边走边低头飞快给李裴然发微信汇报情况。
举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们远远地瞧见一堆人往这边来，等看清了真的是魏之宁本人，立刻炸开了锅。
“嚯，他真敢过来？”
“那就听听他会说些什么吧。”
“应该是导演逼的吧，被一群记者围着，不影响剧组拍戏么。”
“来了来了。”
魏之宁在距离记者两米开外的位置站定，望着这边的人头攒动，呼出一口气，结了团白雾，又渐而散去，然后冲他们弯起嘴角笑了笑：“天这么冷，各位老师也都不容易，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每人一个问题，问完就走，行吗？”
记者们面面相觑，不知谁喊了一声行，魏之宁目光转向那位大哥，眼神从容淡定：“好，那就从这位老师开始吧。”
那位大哥兴奋地挤到前面，朝他递出话筒，第一个问题就语不惊人死不休：“请问，有人说你在片场对同组女性演员进行性骚扰，这个事你怎么解释？”
魏之宁抬眸看着他，不卑不亢道：“谁说的，你让他来找我。”
大哥急了：“那你先说说这个事怎么解释嘛。”
魏之宁：“你的问题问完了，下一个。”
后面涌上来的人把愣神的大哥挤走，又一只话筒递过来：“你在采访中说不喜欢年纪大的女性，不觉得这是对前辈和广大女性的冒犯吗？”
魏之宁：“我没说过。”
“视频都爆出来了。”
“我不知道视频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没说过。”
“你这是——”
魏之宁移开目光：“下一个。”
问完的记者被挤下去，新来的扑上来，前赴后继，刁钻的问题一个又一个，露天采访进行过半，挤上来一名身材娇小的女记者，贴着某某在线LOGO的话筒递到嘴边，女记者盯着魏之宁的眼睛，表情严肃道：“魏老师，不管你承不承认，目前都拿不出证据证明视频里的话不是你说的，你的粉丝还在互联网上不遗余力地诅咒着叶珍老师和她的家人，这件事的影响这么恶劣，你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惭愧吗？为什么我从你脸上看不到一丁点的歉意？”
魏之宁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女记者，缓缓道：“我没说过的话，没做过的事，何谈道歉一说？”
女记者胸口起伏，盯着魏之宁陷入沉默。
魏之宁微一颔首，移开目光看向后面的记者。
突然，随着女记者一声尖利的“你真不要脸！”，电火光石间，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举起话筒使劲朝魏之宁的脸砸了过去。
女子的怒骂，周遭记者保镖的惊慌声，挟着话筒挥舞过来的风声，同时冲撞着魏之宁的耳膜，随即就是一声闷响，太阳穴被话筒击中，他眼前一黑，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断片，回过神来，往后倒的身体已经被小邓稳稳扶住，焦急又担忧地问：“魏哥！魏哥！你怎么样？”
他晃了晃脑袋，想说我没事，一张嘴，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部翻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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