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屿点头：“嗯，额尼在下面住不习惯，还是想早点回点上去。”
“那你呢？”顾斐盯着他。
“我？”卓屿愣了愣。
“我的意思是，你还会到根河吗？还是你也要留在那边？”
卓屿思量了一会儿，摇头：“暂时还不确定。”
“那刚才那姑娘也跟你一起的？”顾斐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卓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柔和地笑了笑：“唐溪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
顾斐“哦”了一声，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
卓屿在原地站了几秒，见他没再说什么，便抬手挥了挥：“先走了，再联络。”
顾斐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卓屿钻进驾驶座，打着方向从他们旁边绕道汇入另一侧主干道上的车流中，经过他们旁边时还抬手挥了挥，副驾上的唐溪依旧臭着脸。
见顾斐站在原地没有动的意思，Simon有些不明所以地拍了拍他的肩：“斐？你没事吧？”
顾斐回过神，勉强摇头：“没事，我们也走吧。”
说来也巧，顾斐他们这一趟原本不会跑到大兴安岭这边。
几个月前他答应了顾冉之那个要求之后，一时倒也不着急马上做出决定了。
休假结束后，他先是回学校提交了毕业设计，同时开始在各种网站和渠道搜索摄影师的约稿信息，寻找灵感。
他最终挑中了英国的一家网站，他们想约一位自由摄影师到新西兰拍摄原始森林，在具体的拍摄内容上倒是没有特别的要求，刊发之后也会给一定的稿酬，但是问题就在于不提供经费。
换句话说，来回路程的费用、当地的向导、食宿、相机耗材，这些统统都要摄影师自理。
顾斐在外面这几年获过的大大小小的奖项也有奖金，父母那边也会给点生活费，他自己除了日常的开销、买一些相机设备，基本也没怎么用，倒是攒了一个小金库。
算算这一趟大概可能用到的开销，他便报了名。
网站那边负责人回复很快，说他们先前刚好找到了一位摄影师，问顾斐愿不愿意同那位摄影师同行。
顾斐想了想，他倒是不太介意两个人干活，更何况两个人分摊各种费用也确实可以节省一点，就答应了。
那位摄影师就是Simon。
顾斐跟他发邮件联络的时候发现这人正好在荷兰，便约出来见了一面。
时至今日他依旧对两人初见的场景记忆犹新。
两人约见的地点在阿姆斯特丹，红灯区的一家酒吧。
晚上10点，顾斐刚一进门，右手边就缠上来一位身段窈窕的金发女郎。她动作并不露骨，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分寸感，但是每一步、每一句话都在挑逗。
要是换做以前，他逢场作戏也好试探着玩玩也罢，早就揽过这女郎的腰了。
然而在海牙那三年，他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种接近禁欲的状态。偶尔也有跟同学一起出去玩的时候，那些同学里也有玩得很开的。但是真正去到地方，看着周围的灯红酒绿，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眼下也是一样的情形。
他有些尴尬地微微把女郎往外面推了推，胡乱地指了指吧台的方向：“我朋友在那里。”
女郎倒也没难为他，轻轻笑了一声便松开手放他走了。
在一片迷离暧昧的光影里，顾斐费劲地认了半天，才把吧台右侧的一张面孔同Simon发给他的照片对上号。
Simon一头棕发，发绺是天然卷，身材瘦削，穿着一件宝石蓝的短袖T恤。他面孔有些瘦长，两道浓眉下面是凹陷的眼睛，鼻梁高挺，下巴到脸颊两侧长着一圈细细的胡茬。
顾斐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在跟身边一个金色卷发的女孩聊天。
Simon率先看到了他，眼睛一亮，对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顾斐？”
顾斐点了点头，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那女孩大概知道他们有事要聊，冲顾斐微微笑了笑，歪头在Simon侧脸吻了一下，起身离开了。
顾斐对Simon伸出手，对方倒是也伸手同他握了握，接着盯着他看了几秒，骤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马上就要同行一个月了，用不着这么客气了吧？还是说这是你们必须的礼节？”
顾斐也跟着笑起来：“可能是习惯了。”
Simon抬手帮他要了一瓶啤酒，开口：“我这个人呢，除了在摄影上，其他时候无论做什么事都挺随意的。而且说实话，我觉得我是一个爱热闹的人，知道这次有人同行，我还真是松了口气。所以咱们之间也不用讲什么客气了，你觉得呢？”
顾斐到荷兰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自来熟的人。
他看了Simon一会儿，耸了耸肩，举起自己的酒瓶同Simon碰了碰：“朋友。”
之后他才知道Simon是以色列人，早年在他们国内服完兵役之后去了海法上大学，专业是心理学，毕业之后不想留在那边，便开始全球到处跑。
他的第一站是泰国，在那边待了几个月之后跟着几个认识的朋友到了中国，在云南待了一段时间，又跑到上海，在上海认识了几个玩摄影的朋友，开始对摄影感兴趣，买了台相机就算是入了行。
拍了几个月之后，他也投过几家杂志，等发现赚回来的钱能够支撑自己的日常生活，他干脆就发展成了一个自由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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