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卓屿，能不能靠边停一下？”他转头。
卓屿虽然有些不明所以，还是放慢车速，在旁边商场入口的地方停下来：“怎么了？你要买什么吗？”
顾斐指了指车窗外的那个老太太，笑眯眯地开口：“我想拍一拍那个老太太。”
卓屿看着他从背包里把相机拿出来，利落地开机、调焦距，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在后面的车按喇叭之前，他就从窗口缩回了脑袋，一边低头检查相机屏幕上的照片，一边开口：“搞定——”
卓屿之前不是没见过他工作的样子，此刻看着这人每一个小神态小动作，他瞬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顾斐一边收相机一边回头看了看坐在后面的老太太：“我觉得额尼也可以戴一条那样的丝巾，等我去找一条能配得上额尼的，带回来当礼物。”
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安安静静地露出一个笑。
绕过这个商业中心，往西郊开出去几公里，就到了定居点。
这里的变化倒是不太大，依旧一排原木小屋，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恬静。
卓屿把车停在屋门口，看了顾斐一眼：“下去坐坐？我要帮额尼煮一煮她的药，可能没那么快能出发。”
顾斐点头。
拉开车门，看着眼前这栋尖顶的木屋，他靠着车门有一瞬间的恍惚——上一次卓屿带他过来，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前面卓屿已经带着老太太进了门，回头在玄关处喊了他一声：“顾斐？”
顾斐这才回过神，赶紧跟上去。
老太太似乎是倦了，穿过客厅直接走进了后面的卧室。
卓屿让顾斐沙发上坐一会儿，自己进了厨房。
顾斐目光从屋里扫过，客厅里的陈设没有太明显的变化，米色的布艺沙发已经显得有点陈旧，面前的木茶几上多了一个玻璃托盘，上面是一个小茶壶和几个茶杯，还有一个不锈钢水果篮，只不过里面没放什么水果。
靠墙的电视上罩了一块针勾的流苏防尘巾，再过去就是餐厅和厨房了。
“我给你泡杯茶，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给额尼煮药。”卓屿一边说着一边从厨房里拎着一个热水壶走出来。
顾斐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来吧。”
他伸手去接卓屿手中的水壶时，手指不经意覆上了卓屿的手背，擦过了他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指环——卓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另一只手却不动声色地扶上来，错开了顾斐的掌心。
“还是我来吧，小心烫。”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
顾斐沉默着缩回手。
卓屿盖上茶壶的壶盖，把热水壶放到一边，从托盘里拿出一个茶杯，倒了一杯放到顾斐面前：“你坐着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
他说完便转身回了厨房。
袅袅的茶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顾斐盯着面前的茶杯，突然觉得这屋子里比他上次来，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家的气息。
回想起刚才卓屿手指上那枚戒指的触感，他眸光变得暗沉下来。
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听见里面传出一阵轻微的抽屉拉开关上和灶台点火的声音，卓屿看样子没有那么快出来，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起身蹑手蹑脚地往二楼走去。
比起楼下，这里的陈设倒是没有变化，左边靠墙是床，对面是书柜，靠窗放着书桌，书柜上层的书还是之前顾斐来的时候见过的那几本，倒是中间多了几本大部头，看起来像是生态环境科学方面的专业书。
书桌上多了一盆绿萝，叶片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十分明亮。
顾斐有些无所事事地转头，那张大床上盖着一层亚麻床单，床头只放了一个枕头，只不过在床单中间多了一块闪闪的光斑。
顾斐抬头，只见倾斜的屋顶上，正对着床头的方向，多了一扇长方形的玻璃，阳光透过那里照进来，划出了一个规整的四边形。
他一时屏住了呼吸——
“唔，这个位置正好，也不用太大，这么长这么宽，夏天晚上可以看星星，冬天可以赏雪，想想都觉得特别美。”
——
那是他当年无心许下的愿望，不知道卓屿后来又是为谁实现了这个愿望。
“你在这里啊。”卓屿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顾斐被惊醒一般回头，只见卓屿斜倚在楼梯口的栏杆上，脸上表情有些淡淡的。
“啊……不好意思，我没跟你说一声就上来了……”顾斐有点心虚。
卓屿摇头：“没事。这里也没什么东西。”
“你现在经常到这里来住吗？”顾斐试探着开口。
卓屿“唔”了一声：“有段时间经常来，不过最近这里是唐溪在住。”
顾斐瞳孔缩了缩：“唐溪？她不是来考察的吗？”
卓屿笑笑：“女孩子嘛，总不能像我们一样在山上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而且她还要写报告什么的。基本就是在点上住一个星期左右，就到根河来整理她的研究资料。一开始她是定了宾馆，但是时间长经费吃不消，她问我能不能帮她找个短租的房子，我就让她来住这了。”
顾斐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卓屿也没有说话，两个人一时沉默下去。
过了一会儿，顾斐装作不经意地抬手指了指卓屿的右手：“所以你的戒指……咳，是跟她一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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