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驯鹿鼻尖动了动，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在她掌心出埋下头，伸出舌头卷了几块苔藓进嘴里，开始细嚼慢咽。
它喷出的温暖鼻息落在女孩手上，似乎是逗得她有点痒，眯起眼睛一边笑一边回头对着男朋友的方向说了几句什么，那个男孩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女朋友旁边，也跟着从篮子里捞了一把苔藓出来。
“这些鹿……它们在山上也吃这个？”顾斐看着他们的动作，觉得颇有些好玩。
卓屿“唔”了一声：“算是吧，山上的苔藓新鲜，这里的一部分是有人去附近山上采的，一部分勉强算是人工养殖。”
接着他像是想到什么：“想去喂一喂？”
顾斐摇头：“还是算了。”
站在后面的几头驯鹿似乎从卓屿的身上嗅到了点熟悉的味道，其中一头公鹿往他们这边靠了过来。
山下这群鹿主要是出于旅游观赏的需要，所以景区的负责人并没有安排给它们锯茸。眼下这头公鹿头上的鹿角盘根错节，颇有几分威风凛凛的味道。
顾斐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绷紧了，往旁边让开了两步，不想后面还有两头母鹿也凑上来，将将把他和卓屿围在了中间。
那边公鹿正伸着鼻子闻卓屿，后面两头母鹿倒是好像对顾斐颇有些好奇，往前伸着脖子拱他。
顾斐两只手抬得高高的，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这、它们怎么都围过来了？我身上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吧？要……要喂它们？”
卓屿一只手抚在公鹿脖颈上，看到顾斐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好笑：“唔，你想喂它们也行。”
顾斐往后退了一步，几乎要贴在卓屿身边：“呃……那个……它们不会……咬人……吧？”
好巧不巧，这句话被另一边的导游听见了，那是个穿着鄂温克传统服装的姑娘，往顾斐这边看过来，抿着嘴笑：“驯鹿不会咬人的。不过它们这么热情倒是少见。通常都是女人照顾它们，喂盐啊锯茸啊什么的，所以它们习性里会同我们更亲近一些。”
顾斐的脸色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旁边卓屿握住了他的手腕，引着他慢慢把手放在了其中一头母鹿后背上：“它们的毛很暖和的，你试试，别怕。”
那头鹿微微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向顾斐，长长的睫毛在风中扑闪着。
直到掌心触及那片有些粗糙的温暖毛皮，顾斐整个人才慢慢放松下来。
卓屿松开他的手腕，让他自己去摸索。
顾斐的掌心落在母鹿背上过了几秒，才试探着来回抚了抚，接着转头看向卓屿：“原来驯鹿是这样的啊。小时候只是在故事里听过，没想到我会跟它们这么近距离接触。”
卓屿笑，揉了揉旁边那头母鹿的耳根，眼底满是温柔。
——“……打猎通常是男人的任务，女人在部族里主要负责喂养驯鹿。我们一直认为驯鹿是大山的精灵，所以从来不圈养它们，只是给它们脖子上系上鹿铃，由它们在森林里找东西吃。”
另一边导游正在对那三个大学生讲解驯鹿的一些生活习性。
“那你们不担心它们不回来了？万一迷路了或者……它们不想回来了呢？”那个女孩有些好奇地开口。
导游姑娘柔柔地摇头：“不会的。我们跟它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感情早就刻在骨血里了。有时候它们离开营地久了，我们也会去找，只要听到鹿铃，一吆喝它们就跟回来了。”
“好聪明……”女孩子一边说一边又从篮子里拿了一小把苔藓出来：“男人不管驯鹿吗？”
“也不是不管，只是分工不一样。要是碰上天气不好，驯鹿一直不回营地，男人也会出去找鹿的。”
“那不打猎的时候呢？他们会不会跟你们一起做点活？就像你刚才说的，打列巴啊，熟皮子啊之类的？”
导游姑娘笑：“偶尔会。不过这些基本都是女人的活计，只要忙得过来，轻易不会让男人做。”
那女孩不吭声了，看脸色好像有些不大高兴。
从鹿苑出来，他们又去参观了里面的几个撮罗子，还有一个桦皮工艺品展馆。
顾斐和卓屿落在后面，他没怎么注意听导游的介绍，想到什么就直接问卓屿，卓屿的回答都耐心而细致，他反倒觉得比导游千篇一律的讲词更有趣。
在工艺品展馆的小摊上，他看到了几个桦树皮做的烟盒，觉得很是新奇，拿了一个在手上，转头看向卓屿：“你也会做这个？”
不等卓屿回答，前面的导游姑娘笑盈盈地回头：“卓屿的手可巧得很，这里就些东西是他做的。”
“嚯！”顾斐有点惊讶，目光从摊位上逡巡过去，拿起一个桦皮盒半开玩笑地问卓屿：“这个是你做的吗？”
卓屿耳根有些泛红，他按下顾斐的手，把东西放回原位：“不是。我只是偶尔得空会帮帮忙，这里的工艺品都有专人负责。”
顾斐却不打算放过他，笑眯眯地拿起另一个盒子：“那这些东西里有没有你做的？我买一个回去。”
卓屿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要是喜欢，我之后重新给你做一个。”
顾斐的心思得逞，放下那个盒子，拍了拍手：“那说好了啊，我走之前，你做一个桦皮盒子给我，当做是纪念了。”
卓屿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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