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形容颇有些狼狈，头发乱糟糟，鬓角处还挂着几片枯树叶，下巴处好像是被树枝划了，有一道细细地血痕，只不过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满是笑意，手里拎着一团灰扑扑的什么东西。
小满显然也没想到他搞得这么灰头土脸，起身迎上去，目光落到他手里的东西上时凝住了，接着眼里露出了一抹惊讶，飞快地回头看了顾斐一眼，转回去用鄂温克语快速地说了几句什么。
剩下三个在火堆旁的人都有点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卓屿同样用鄂温克语回了小满一句，接着就走到火堆旁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今天运气好，逮到了一只灰鼠，肉倒是不多，只是这皮不错，明天出发的时候用它把顾斐的脚包一包，就不用担心冻伤了。”
后面的小满也走了回来，从卓屿手里接过灰鼠肉，三两下清理了一下，丢进了中间的锅里。
第33章
顾斐松了老大一口气：“还以为你在林子里遇到什么麻烦了。”
卓屿依旧只是笑：“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是那灰鼠有点难逮，追着它耽搁了一阵，路上又找了个水泡子清理剥皮，才回来得晚了。”
徐科在旁边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想问什么，目光在顾斐和卓屿身上来回转了转，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加了肉之后的汤更鲜香，虽然那点肉也只够五个成年人塞牙缝，但众人还是吃得心满意足。
卓屿是最先吃完的，把碗放下之后他就用随身带的小刀把那张灰鼠皮里面仔仔细细地刮了一遍，接着用两根树枝把皮绷开架在火堆上烤。待烤干之后用一个大碗接了半碗火堆下的草木灰，泡了水，把那块鼠皮泡到碗里“烧”。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很熟练，手上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顾斐吃完了就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把那个装了皮子的碗放到一边，才好奇地开口：“这是什么工序？”
“熟皮子，原本应该做得更细致一点，现在手头工具有限，我们又要赶时间走，只能简单处理一下。把皮子用草木灰‘烧’过，再烤干，皮质会变软，也更耐用。”卓屿解释道。
眼看着卓屿和小满起身去后面喂鹿，徐科往顾斐旁边挪了挪，低声道：“你得好好谢谢卓屿，他捉这只灰鼠只怕费了不少力气。这小东西精明得很，拿着猎枪都不一定好打。”
顾斐心下动了动，没有多问，只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夜顾斐依旧是睡在外面，休息之前卓屿又看了看他脚踝的伤处，也没多说什么。
小满和其他人倒是很快就睡了，顾斐下午睡了那么一阵，晚上原本就不怎么困，靠在火堆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卓屿讲话。
最后他迷迷糊糊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只依稀记得中间醒了一次，看见面前的火苗依旧旺盛，卓屿坐在旁边，手里绷着那张灰鼠皮在烤，目光落在眼前的火光上，面容安宁。
他莫名感到一阵安心，往睡袋深处缩了缩，沉沉睡了过去。
接下来两天穿林跋涉，顾斐都骑在卓屿牵的那头驯鹿背上。
他自己的那头鹿在后面被小满牵着，卓屿依旧是打头阵找路开路。
一开始顾斐有点紧张，也没有缰绳可以给他握，没坐几分钟就觉得腰酸背痛。
后来他发现这头鹿确实很温驯，而且听得懂卓屿的指令。虽然林间灌丛密布，但是沿路一直走得很稳当。如果遇到蔓生的荆棘丛，卓屿便让驯鹿停下来，自己在前面用砍刀清出一条道，驯鹿也就安静地在原地等着，从来不会乱走乱转。
他脚上的灰鼠皮也暖和，卓屿虽然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那块皮子包在他脚上很是温暖熨帖，比他自己的登山靴舒服多了。
到第三天中午，他们临时营地右侧的林木已经明显稀疏起来。
卓屿说往那个方向走两里左右就能看到公路了，一行人吃完饭便开始准备整理分装行李。
按照卓屿一开始的分配，他打算让徐科和陈铮都陪顾斐搭车去满归，自己和小满带着鹿回猎民点。
然而开始分行李的时候，陈铮提出了不同的建议：“虽说我们跟顾斐是一起来的，但是满归这一带的居民啊道路啊医院啊，这些情况我们都不如卓屿和小满熟，而且你们两个人要带6头负重的驯鹿回去总归还是不太方便。
“我看不如这样，如果遇到车，卓屿带顾斐跟车先下山去满归医院检查，卓屿对满归总比我们熟嘛，我们也放心。我和老徐跟小满一起，带着驯鹿和这些行李回猎民点，之后再到满归跟你们汇合。你们觉得呢？”
徐科沉吟了几秒，点头：“我觉得陈铮说得有道理，这样安排确实更有效率，只是卓屿就得辛苦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卓屿身上。
小满倒是耸了耸肩没多说，只说听卓屿安排。
卓屿没有马上表态，目光落在了顾斐身上，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在陈铮说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顾斐就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钻了个头，接着一阵一阵期待的泡泡就从心底源源不绝地冒了出来。
要说他自己的意思，自然是更愿意卓屿陪着一起去医院，只不过他也知道卓屿有自己的事情，他的带队老师毕竟还是徐科，所以也不太好主动开口要求。
眼下陈铮这么一提，等于把他的心声说出来了，他心里是十二万分的愿意，只是表面上还得掩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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