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忍着气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李警官，什么事，问吧。”
李朝阳将烟夹在手里，将手做成伞遮在了额头上，笑嘻嘻地道：“徐秘书，你看这里太阳这么大，去车上说。”
徐卓然咬牙切齿地道：“我带你们进去，里面空调、冷饮一应俱全！”
李朝阳歪着头，夹着烟的手指头对着他左右晃了晃，咧嘴笑道：“这里面我看可待不习惯。”
没办法，徐卓然真是被李朝阳弄得没有了脾气。他跟着李朝阳走出了府城花园，一辆黑色老式桑塔纳小车停在门口，陈恕快走一步上了车，李朝阳和徐卓然后一步。
而下一秒，徐卓然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恕一个油门，车子就迅速驶离。徐卓然的反应相当激烈，他几乎是冲着李朝阳大吼道：“李警官，你们这是要做干么？！”
李朝阳依旧笑着，只是这笑容未达眼底：“徐秘书，我觉得还是去我们的地盘比较好。”
徐卓然怒气冲冲地说：“我只是协助你们调查，你们无权强迫我！”
李朝阳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反问道：“奇怪？徐秘书，是你自己答应接受我们的询问，也是你自己上的车啊，我们的程序都是合法的啊，而且我们也没有强迫你任何事啊？”
徐卓然被李朝阳将了一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拿出手机，有点虚张声势地道：“那我要给曹总汇报下我的行踪，不然他发火的后果，我可承受不了。”
陈恕在这时忽然插话：“你只是配合警方调查，曹总会发火吗？为什么啊？”
是啊，这有什么好生气发火的——曹德明对外可一直是知名企业家的形象，对于警方的任何工作一直以来都是全力配合的，有什么理由对于协助警方调查大动肝火呢？
徐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陈恕这一句看似天真的话直接堵死了徐卓然的话，他悻悻然地收起了手机，抿着嘴唇将头往窗外扭过去，看这模样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进入询问室后，李渝那边上午对阿海的审讯，阿海从最开始的沉默，到后来的犹如竹筒倒豆子般的交代，撂得是干干净净，几乎把大大小小的罪名都推到了徐卓然身上，要是这些事情都核实属实，徐卓然就算不判死刑，也会在牢里待个二十多年。
询问室里，徐卓然独自一人待着，和讯问室相比，这里的光线更为明亮，四周还放置有绿植，看起来并不让让人感到压抑。他一进入这里，整个人的情绪从最开始的焦灼渐渐趋于平静，或许是没有意识到山雨欲来，他放松得像是在自家一样，坐姿闲适。
周小欧和李渝两人进了询问室，坐下后，彼此都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对方——徐卓然红润的脸庞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从两片透明镜片中能看到他那阴沉又有点晦暗，不够炯炯有神的目光，鼻梁挺直高耸，眉毛浓密修长，下颌骨平滑顺直，连周小欧都不得不承认这张面孔果然很英俊。
第143章 吐出
询问室里的玻璃上，一只黑色的小甲虫从窗台的这头爬到了那一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倒映着窗外天光的玻璃，突然就像电影结束后的幕布，黯淡了所有的色彩，于是这询问室里的三人脸上都被蒙上了一层灰暗，像是落满了灰尘的雕像。
李渝开了口，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笑容：“今天我们再次提审了阿海。”
徐卓然面色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扬眉，不解其意，但同时也紧闭双唇，并不搭话。
李渝并不介意他此刻的反应，而是继续道：“ 他交代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其中就有一件，想听听吗？”
徐卓然歪嘴笑了笑，而后点头道：“说说看。”
李渝说：“阿海交代，你长期替曹德明物色女大学生，甚至高中女生，将这些女生送给你们需要打点的官员，进行性/贿赂，尝到甜头之后你们开办了巴黎夜总会，表面上是娱乐场所，但是背后却将所有来面试的女大学生全部留下，立刻转送并承诺会给予她们丰厚的回报。有这么一回事吗？”
徐卓然听完，面露惊讶，他抬高了音量道：“警官，阿海是个杀人犯，他现在为了减轻刑罚，能拖一些人下水就下水啊，更何况，我和阿海虽然是曹总的左膀右臂，但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如你们所见的那样好，我们互相都不服气对方，他现在落难了，现在曹总身边就我一个人，他自然见不得，所以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警官们还要再核实一下啊！”
李渝故弄玄虚地对着他笑了笑，拿出一个U盘出来，按下播放键将修复好的录音播放了出来。徐卓然坐在椅子上，瞪着李渝，斜歪着身子像是被当场抓住考试作弊的考生，录音播放之后，他的身体略微显得僵硬，就在李渝以为这段录音已经成功攻破了他的心防时，他却也正如被抓到考试作弊的考生一般，脸上露出了肆无忌惮的笑容。
他两手一摊：“这个录音能说明什么呢？”
李渝叩着桌面，回道：“能说明很多问题。第一，这是任婉莹在陪同曹运河聚会的时候无意间录下的录音，警方可以根据录音时间去调查当晚的聚会人员；第二，录音内容里出现了三个人对话的声音和打麻将的声音，警方可以从第一点参加人员里推断出没有出声的剩余几人；第三，你的名字在录音被提及了两次，你的回答也和爽快，说明是做惯了这件事情的。由此，我们的结论就是，你替曹德明贿赂的官员就在这场麻将局上，而且这个受贿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接受你们的好意了。我们只要和纪委联手，以你为口子，那么在幕后接受好处的那些官员将会全部被牵出来。你说说，你觉得曹德明的怒火首先会对准谁，除了你，还能有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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