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午其实很想问，如果我就是视频里的那个人，你也会觉得恶心吗？
但他不敢，他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他不敢问，不敢赌。
他已经死过两次了，如果再有一次，他真的会没命的。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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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兴市。
太阳越过地平线，叫醒了早起觅食的麻雀，叽叽喳喳迎来新的一天。昏暗的卧室里，闹钟还没响，钟溪午就睁开了双眼，半坐起身，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6:10，他才堪堪睡了三个小时。
钟溪午揉着发酸的太阳穴翻身下床，边走边心疼自己熬夜掉那把的头发，捧着水哗哗哗一顿洗漱，擦了把脸走进厨房。钟溪午袖子一挽围裙一系，叮叮咣咣的又一顿响，大约半个小时后，餐桌上就摆好了火腿蛋饼、包子、鸡蛋、小米粥、青菜炒香菇以及削了皮的苹果。
“小小，”钟溪午站在钟冉卧室门口叫她:“起床了。”
屋内静悄悄的，钟冉在和周公谈人生说理想，听不到她爸的声音。
“爸爸进来了！”
钟溪午拧开门，钟冉抱着被子睡得正香，昨晚的夜灯还亮着，暖黄的灯光打在她的睫毛上，垂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脑袋稍向左歪，坠着婴儿肥的脸蛋红扑扑的。
钟溪午嘴角不自觉上翘，钟冉在他肚子里面时就很乖，安安静静的，不舍得多折腾他，婴儿时期也很少哭闹，饿了就张开小手咿咿呀呀的叫他，吃饱喝足后，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看到人就张着没长牙的小嘴傻咯咯的笑。
“钟小小同学，”钟溪午捏她的脸:“上学迟到了。”
钟冉与周公正是难舍难分之际，钟溪午突然横插一脚，一把将她推回现实。
钟冉动了动脑袋，脸贴着钟溪午的手继续睡，含混不清的说:“爸爸爸爸，我再睡三分钟，三分钟之后就起。”
钟溪午哭笑不得，抱着钟冉的腋窝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好，时间到，眼睛睁开。”
钟冉不听他的，下巴枕在他肩膀上，眼睛还是闭着，嘟囔道:“爸爸耍赖，小小要再睡五分钟……”
“是小小先耍赖不起床的。”钟溪午将钟冉的脑袋拉回去，催促道:“快去洗漱，今天早上爸爸做了蛋饼，放凉不好吃。”
食物战胜了瞌睡虫，钟冉努力撑起眼皮，凭着感觉在钟溪午脸上留了个口水印，迷迷糊糊的说:“谢谢爸爸！”
不受瞌睡虫控制的钟冉动作迅速，没一会儿，她坐在餐桌前，悬空的双腿前后晃荡，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抓着蛋饼，小口小口的咀嚼，蛋饼薄薄的一张，柔软又劲道，她一次能吃好几张。
钟溪午咽下嘴里的包子，顺手给钟冉夹了两根青菜，说:“吃点青菜。”
钟冉事事听话，除了让她吃青菜。趁钟溪午不注意，她撕下一小块蛋饼，偷偷把青菜藏了起来。
“我看到了，藏起来也要吃。”
钟冉来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就被钟溪午抓个正着，眨着眼睛可怜巴巴看向她爸，企图蒙混过关:“爸爸……”
“多吃点青菜，能长高。”钟溪午在钟冉身体营养上绝不退步，端着放凉的小米粥放到她面前:“你大伯下周回国，不想和他比个子了?”
钟冉眼睛一亮，惊喜道:“大伯要回来？”
“今早发的信息，不出意外的话是下周四。”钟溪午说，“等大伯回来我们一起去宁市看爷爷奶奶。”
钟冉:“好！”
钟溪午趁热打铁，拿起筷子又夹了一筷子的青菜，全部放进了钟冉的小碗里:“吃菜。”
钟冉表情瞬间塌陷，低低应了声:“好……”
苦着小脸如临大敌的模样让钟溪午不禁失笑，盯着她吃下最后一口青菜，钟溪午笑眯眯的揉钟冉的脑袋:“去拿书包，我们马上出发！”
将钟冉送到学校，钟溪午扣上安全带，正准备掉头，突然叮咚一声响，手机弹出条短信。
是他远在意大利与中国隔着七小时时差的亲哥，兄弟俩每次打视频还要预约。
哥:【中午有空还是晚上?】
钟溪午回他:【晚上吧，小小中午在学校。】
钟煜晨那边发个OK的手势。
钟溪午想了想昨天遇到的人，抱着手机键盘噼噼啪啪敲出一行字，点击发送键时，手指又顿住，思索片刻，落下的拇指删掉了所有的字。
他放下手机，扭头看向窗外喧闹的人群，哭闹的孩子、焦急担忧的父母，哥哥牵着弟弟摇摇晃晃走进学校，不停在幼儿园门口张望的爷爷奶奶，繁忙百态的社会，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忙碌。
钟溪午突然有些恍惚，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钟冉长到了五岁，江敏离开了他五年，而他也真的长大了。
***
八点半，钟溪午准时到达公司，泡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右手点开电脑里的文件，满屏红彤彤的批注看的人头昏脑涨，钟溪午眉头深深皱着，暗骂林深时看策划的眼光刁钻古怪又毫无依据，还不如他的下属李成，新公司到他手里迟早一天得倒闭！
一行行的红字越看越生气，钟溪午啪的打开纸质文件，拿着钢笔在见闻传媒四个字上狠狠戳了戳。
打了名字相当于打了老板，钟溪午这样想着，积压的怒气顿时顺了一半，又将剩下一半使劲吐出去，心底的郁节一丝丝散开，他仰面躺在座椅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合作方阴差阳错是林深时，不知该说是奇缘还是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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