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又陷入安静，六年前酒吧拥吻的玻璃罩子，人声车声犬声全都被隔开，罩子上起了雾，一片氤氲。
一吻结束，我趴在他的胸前小幅度喘气。耳边是他紊乱的心跳，我怔愣，片刻后眼底盛满了笑意。
我被霍景琛身上那股独特的香味包裹，安静地闻着，溺死在气泡水中的飞虫也分不出其中的甜腥粘腻。
四周好像真的没人了，又或者是因为我的鼓膜跳动，挡开了所有的杂音。
过了多久，不知道，一秒两秒，三分钟，无所谓了，我不想用会流失的时间来记录此时此刻。
我退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我不知道星星有没有映在我的眼底，但我希望有。
“霍景琛，你为什么过来。“
身前人沉默不语。
但我不急，因为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我换了一个，我或许知道，又不那么确定的。
“你亲了我一次两次三四五六好几次了，我好想知道你为什么亲我。“
我仿佛重新置身在狭窄昏暗的楼道，霍景琛照旧沉默。沉默之后呢，是又一次的冰封冷言，还是另一种，我不敢想却想过无数次的结局。
“因为喜欢。“
不知过了多久。
“因为喜欢你。“
…….终于。
那个曾经我以为会永远被困于，执着于，那个蝉鸣机械，日光滚烫，飞虫溺毙在白炽灯里的夏天。随一句话，就成了破掉的点，散开的面，碎了完全。
我闭上眼，任凭眼泪从蓄满的眼眶中话落。
我想。
夏天死了，夏天也真的来了。
第29章 我们
将近十点的江边人影稀疏，稀稀拉拉，江水里盛着对岸的商业街led灯光，映得光怪陆离，黑红机车安静停驻在柳树下，没有开火，但我耳边却有发动机的轰鸣。
霍景琛是骑车来的，不是开车，是很微小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点，我却忽然很开心，心跳也更快了。
就好像现在的每一遭，都在弥补高中时的空白和遗憾。
我半躺在霍景琛的怀里，和他一起坐在江边的草坪上，周遭人不多，也基本都是双双依偎，说些不入流情话的情侣。
“如果那时接通电话，把隐藏，躲避的想法说出来，是不是会比现在容易很多。”
我没应声
“我的性格还是很坏。江原野，温陆凡，宋晓，还有总被你提及的边林哥。”像烂熟于心的单词，一个又一个承载着各色回忆的人名从霍景琛口中蹦出来。“你身边为什么总围绕那么多人，碍眼的人。
“他们总是没完没了地出现在你身边，挡在我面前。”
说这话时我感到后颈被蹭了下，像不安的祈求，又像赌气的泄愤。
我没忍住笑了下，道：“你是在吃醋吗霍景琛。”
我当然知道答案。
“嗯。”
但就是想听他亲口的回答。
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有很多可以把你带回公寓，带回家，锁起来，哪也去不了的机会。很多。”
本该是毛骨悚然的一句话，我却说：“那你怎么不实践。”
“在实践了，从刚才看到你朋友圈的照片就想实践了。”
不是什么好笑的话，但我和霍景琛都笑了起来
“过来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是我想得那样，我就真的。”
我接上他没说完话：“真的把我关起来？”
“嗯。”环在腰间的手臂收了收。
”但你让我亲你，辛辛。”
我笑：“怎么听起来像在责怪我一样。”
身后人沉气，呼吸洒在后颈痒痒的。
“现在的这些，所有的，对我来说都太好了，我想过，但没敢想得这么好。”
又一阵江风吹来，我往后靠，我们之间的距离又收紧了些。
“再喊一遍“
我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什么？”
难得见他愣住。
但片刻后风又将他的声音带给我。
“辛辛。”
我看着流光四溢的江面，眼底的笑容更浓了。
六年前的夜风，那是第一次，我没坐过机车，不会上，姿态笨拙，可头盔下露出的那双眼没有任何的烦躁，是明晃晃的笑，晃得我心里咕嘟咕嘟——没完没了地冒泡泡。
风擦着耳廓划过，我偏头去亲他，触到的瞬间发觉到他唇的湿，这次我清楚知道那不是和别人亲出来的。
“你不可以再那样对我了。”
他收紧胳膊揽住我。
“嗯。”
被揉作一团彩色橡皮泥，好的，坏的，想记住的，忘不掉的，全都融在一起。
那样是哪样，我们谁都说不清。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又说。
“知道了。”他再应。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他这么温柔的语气。
我眨眨眼，定住神，继续道：“也不能再和别人亲了。”
“好。”耳廓微震，是他笑了下。
鼻腔莫名一酸，委屈，不甘，酸涩，积压了六年的情绪风暴一股脑地将我席卷吞没。
“你说我恶心的时候我好伤心啊，你居然那样说我，用那么过分的词。”
霍景琛这次没应声，只是偏头吻了吻我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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